山野奇闻小故事?有关写诗的小故事或者是奇闻趣事

一、求风水上的奇闻。多多益善

历代风水奇闻怪事

在一些古典书籍中,经常可看到许多有关风水方面的奇闻怪事。有的是杜撰编造的;有的是借题发挥,以某一历史事实为题材,加进迷信风水的内容;有的是巧合之事,被人渲染涂上风水色彩;所以绝大部分故事不可信。但是,从这些事故中,我们可以真切感觉到各个朝代、各个阶层,人们的各种心态,对了解中国古代民俗文化是很有参考价值的。由于故事原文大部分是古文,晦涩难懂,为了便于阅读,本书搜集了一些古典故事,全部改用白话,有的略加评议,以供读者欣赏和批判。

一、蚩尤触角无敌,石敢当显神威

大约在四千多年以前,我国黄河、长江流域一带住着许多氏族和部落,黄帝是传说中最有名的一个部落首领。黄帝最早住在我国西北方的姬水附近,后来搬到涿鹿(今河北省涿鹿、怀来县一带)。与黄帝同时的另一个部落首领叫做炎帝,最早住在我国西北方姜水附近,据说与黄帝是近亲,以后炎帝家庭逐渐衰落,而黄帝家族却兴盛起来。这时候,有一个九黎族的首领叫蚩尤,他有八十一个兄弟,个个全是猛兽般的身体,铜头铁额,头上长角,凶猛无比,他们常常侵掠别的部落。有一次,蚩尤侵占了炎帝的地盘,炎帝不是蚩尤的对手,就逃到涿鹿,请黄帝帮助,黄帝也早就想除掉这个祸害,于是与蚩尤展开了一场大决战。黄帝带兵追杀蚩尤,忽然天昏地暗,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使黄帝无法交战。原来是蚩尤请来了“风伯雨师”助战。黄帝也不示弱,连忙去请女娲助战。女娲将用以补天的炼石,上面刻着“泰山石敢当”,投向蚩尤军队,使蚩尤军队溃败。此后,黄帝到处埋立“泰山石敢当”碑石,蚩尤每见这石碑,便畏惧而逃,最后在涿鹿被擒,囚于北极。从此“石敢当”石碑,就成为民间辟邪神石。有些大户人家的大门口外或村庄人口处都立以“石敢当”石碑,用以镇妖辟邪。

二、龟甲占卜凶吉,盘庚迁都殷地

早在几千年前,一个名叫成汤的年轻部族首领,他率领大军经过多年征战,灭掉了夏朝,在河南省商丘县附近(毫地)建立了首都,自称武王,国号为商。当时全国人口中大多数是游牧民,出于生产和生活需要,国家首都几次进行了长途迁移,自武王成汤开始历经二十代,三百余年中迁移了五次首都,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商朝国势日益衰败。到了以盘庚为国君的时候,又遇上了连年水灾,首都几被淹没,国君盘庚认为是国都的风水不好,所以他决定将当时在奄地(山东省曲阜)的国都迁往殷地(河南安阳小屯村)。迁都之前,盘庚召集臣民开会商议,同时用龟甲进行了卜占预测吉凶,但卜占结果不利迁移。盘庚经过认真勘察认为,殷地依山傍水,更有利国家生存和发展,为此,他坚持要搬迁;并与保守派开展了针锋相对的斗争。他说:“非敢违卜,用宏兹贲。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日其如召。”意思是,我不是要违背占卜,而是要以国事为重,如果占卜不利于生存发展,我们相信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于是他一方面广泛宣传动员,一方面采取强迫命令手段,终于顺利完成了国都迁移。迁殷地以后,商朝社会经济和文化都有很大发展,到纣王灭亡时,商朝一直建都于殷地。这就是有史记载著名的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迁都事件———盘庚迁殷。因此历史上把盘庚以后的商朝称为殷或为殷商。

三、世界坟墓之最,始皇骊山陵园

秦始皇十三岁时被立为秦王,公元前221年统一中国创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中央集权国家,自称始皇帝。他在即位后就着手修建骊山陵园,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皇帝陵墓。修建陵墓时,秦始皇在全国征集了七十万能工巧匠,陵墓仿照咸阳城的规模,建有内城和外城,内城周长米,外城周长,米,城四周有大门,四角有望楼,俨然是一座豪华的宫殿。据史料记载,秦皇陵墓中藏有各种金银玉器、珠宝无数,殉葬品包括兵马俑,应有尽有,不计其数,而且墓内装有各种机关,只要有人擅自闯入,无一生还,如此浩大的工程前后修建了十余年。完成了修墓时,开始关中门,然后关外门,几十万工匠即闭死在墓内。秦始皇死于公元前210年,此后秦二世胡亥即位传至子婴,不到四年,楚霸王项羽人关,火烧咸阳城,灭亡了秦朝。历史走过了两千多年,骊山陵园依旧在,只是谁也不知陵墓的真面目,至今只是挖掘了陵园东垣的一块地方。就出土了数以万计的兵马俑等珍贵文物,惊动了全国,亦惊动了世界,要是有一天能打开真正的地宫,一定会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惊奇。

四、凶兆白虎衔,丘俭应验灭族

三国时,山东有个叫管辂的风水大师,他容貌丑陋,不讲礼仪,性好嗜酒,言谈无常。他从小就喜欢夜里仰视星辰,观察天象,深更半夜都不肯睡觉。成人后,精通《周易》,善于占卜、看相,远近有名。有一次他随军西征,经过一个叫毋丘俭人父亲的墓旁边,发现墓地凶象环生,他连声哀叹,旁人间他为什么叹气,他说,“此人后代要遭殃了,你看墓地情景,林木虽茂,无形可久,碑涞虽美,无后可守,玄武藏头,苍龙无足,白虎衔尸,朱雀悲哭,四危以备,法当灭族,不过二载,其应至矣。”后来果然毋丘俭被告谋反,被朝廷灭九族。有个妇女经常头痛,肚子痛,找了许多医生治疗都没效果,后来找到管辂,请他施展法术治病。他来到妇人家仔细察看后,说“你被人暗算啦,在你屋西边埋有两个泥人,一人持弓箭,主射胸腹,所以你心口疼,另一泥人持矛,主刺头,所以你头疼。”那妇人家里人,立即到西屋挖地,果然挖到两持武器的泥人,将泥人打碎后,妇人的病立刻痊愈。传说管辂还能占卜生死,他根据自己的长相,推测自己的死期在岁,后来,他果然只活了岁。这些事都是民间传闻,无正史为证,实不可信。

五、曹操一生多疑,死后七十二冢

三国著名人物曹操,一生多疑,多次误杀良将忠臣。临死前,曹更充分地展现了他这个特点。他生前有很多仇人,怕有人在他死后掘墓鞭尸,所以命人建造了很多座坟墓,让人无法找到他的真墓。传说他死后葬在河北临漳县西原,依山为陵,陵上没有任何痕迹,不建寝殿,不设园邑,不设神道。又传说曹操的坟建在河底下,据《聊斋志异?曹操冢》记载,许城外,有弓条河,河水汹涌,有二年盛夏时,有人在河里洗澡,忽然象被刀斧砍了一样,尸体被砍断,浮出水面,后来又有一人下水,同样被砍死。当地官员大惊,便派人拦河截流,发现山崖下有一深洞,洞中安装了———个转轮,轮上安装了一排排尖刀,拆掉转轮钻进去,发现有一座小墓碑,碑上写有篆体汉字,仔细一看原来就是曹操的墓碑。进去的官兵,将棺木打破,掏尽尸骨,拿走了殉葬的金银珠宝。这只是传说,据说,真正的曹操墓至今也无人发现。

六、相师计调阴兵,太守信鬼卖婢

晋代相地大师郭璞,生于山西闻喜县,著有千古名著《葬书》,传说郭璞年青时在庐江太守胡孟康家打杂,他爱上了相府的一个丫环,想娶这丫环做老婆。于是他将三筐毛豆撒在相宅的周围,然后施展法术,第二天早晨,胡孟康恍恍惚惚发现有数千人围住其宅,胡急忙找到郭璞,要其想办法驱鬼。郭说:“你家里不应该养那个丫环,可于东南里处将她卖掉,价格要便宜,到时自然有人收养她,这样才可逢凶化吉。”胡信以为真,赶紧将丫环卖掉,郭璞暗中派人去买了丫环私奔。胡孟康不知是郭璞作法,反而十分感谢他,到处宣传郭是相宅的高手。后来当朝有位名叫赵固的将军死了匹心爱的战马,立即派人找到郭璞请教。郭二话没说,只教他派几十个人在营地拿竹竿向东行5里,搅打草丛。这些人照此做了,得到一只象猿的动物,这个动物在死马头上嘘收了一口气,死马就活了,立即嘶鸣,饮食如常,众人大惊,皆以郭璞为神。郭璞的母亲去世,他在暨阳选择了一块地葬母,此地离水很近,有人担心将来会被水淹墓。郭笑笑说,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此地不仅不会淹,而且会出现一大片良田。几年后,果然此地水退,墓地周围几十里都成为桑田。郭璞是个好色之徒,他的好友桓彝每次拜访他,他都在和妇人嬉戏。有一次,桓又突然来到他房中,他就说:“你呀,你呀,太随便了吧,以后你到房间来倒没什么,可是千万别到厕所找我,否则,你和我都将大祸临头。”可是桓没把这话当回事,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又来到郭家,在房里没找到人,就跑到厕所里找郭,只见郭正披头散发,裸身伏地,口衔刀作法术。郭猛抬头一看,大惊失色道:“完了,完了,我俩都要遇难啊!”为此他大哭不已。不久,王敦谋反,要郭占卜,郭占卜后说,大不吉利,不可谋反,王敦怀疑郭有异心,一怒之下杀了郭璞,以后桓彝也死于苏峻之难。

七、四川铜山西崩,皇宫灵钟东应

汉朝时,皇宫中央有座特大的铜钟,只有遇到重要庆典时才敲响。有一天,铜钟突然自动发出“哐、哐”的响声,太监们忙将这一奇事起奏皇帝,皇帝大吃一惊,以为是不祥之兆,为此,皇帝急忙问深谙风水的东方朔先生:“铜钟为何会自动发出响声?”东方朔说:“这必定是什么地方的铜矿山崩塌,所以铜钟感应而自鸣。”事过不久,四川某地官员果然来报有一座铜矿山崩塌,按时间推算,铜山崩塌时,正是铜钟自鸣之日。皇帝感到奇怪,问东方朔:“你怎么知道是铜山西崩呢?”东方朔说:“因为铜产于铜矿山,铜钟与矿山气相感应,所以才会自鸣,犹如人的身体生于父母一样。”皇帝叹息道:“物尚如此,我更相信人也会有心灵感应。”古代“十二孝”中的有一则曾子的故事,传说曾子母亲很孝顺,有一回,曾子上山砍柴,家里突然来了客人,母亲急盼儿子回来,又没办法联系,其母使劲咬自己的手指,远在山上的曾子受到感应,突然觉得心口痛,曾子料想母亲一定有事叫他,所以连忙收拾工具,急急回家,果然是母亲在召唤他。两则故事实在奇怪,让人难以置信。要说灵钟与铜山感应,而今世上铜钟何止千万,而铜矿山亦有成千上万,哪天没有爆破开采?哪年没有铜矿崩塌的事情发生?为什么没有谁听说有什么灵钟感应呢。而啮指感应更是天方夜谭,许多人连父母去逝,不在身边的子女都没感应,何谈咬一下手指就会感应。此事实属偶然,不可信也。

八、隋文帝选墓穴,萧吉预言惊人

隋朝时期,献皇后病逝,隋文帝命当时的风水大师萧吉择地。萧吉跋山涉水,四处勘察,终于找到一块宝地。他回奏文帝说:“我找到一块可使杨家天下传二千年,保二百世的宝地。”文帝对此半信半疑,说:“吉凶因人而异,不在于地。北齐后主高伟的父亲死后,择地而葬,可是北齐不久就被灭亡了。这该怎么解释呢?又比如我家的祖坟,要说墓地不吉祥,我怎么就做了皇帝呢,如果说我祖坟好,又为什么我弟弟又战死在沙场呢?”萧吉无以对答,只好又搬出望气之理劝说文帝说:“上月12日,皇后山陵西北方向,下半夜鸡未呜叫时,有方圆五、六百步黑云从地上升天,同时,东南方向呈现出旌旗车马和部队,直到天亮时,这种现象才消失,有十多人目睹这一奇观,这就是大吉大利、子孙无疆的征兆啊!”文帝听了大喜,同意择定那块坟地。几天后,隋文帝准备亲自为献皇后发殡,萧吉查阅了《阴阳书》后,认为不妥,劝说文帝不要去,但文帝不听,坚持去了。对此,萧吉大失所望,他告诉族人萧平仲说:“文帝要这样办丧事,是很不吉利,我推测过四年太子就会即位,隋朝的运数不会太长了。我所占卜的卜年二千,是三十字也;卜世二百,取三十二运气也。”后来萧吉的话果然应验了,太子隋炀帝即位,因炀帝暴虐无度,隋朝自葬献皇后4年后而亡。其实,这是唐人修《隋书》时附会而作,其意在制造舆论,说明唐朝取代隋朝完全是顺乎天意。

九、宰相计考相师,舒绰择得谷地

朝时,当朝宰相杨恭仁位高权重,他很相信风水,为了保持自家荣华富贵,他想择风水宝地重新安葬祖坟。于是,他召集了全国知名的风水大师和阴阳术士来勘察坟地,众多风水先生七嘴八舌,各显神通,选的地方和方位都不一致,这下难坏了宰相,谁都说得有理,不知听谁的好。他与谋臣商议了一夜,最后想出了个办法。第二天,他派人把自家原来墓地四周的土各取一筐,并将取土的各自方位走势写在纸上秘藏在身,要各个风水大师辨别,结果几十位大师都没说准,唯有浙江东阳的一个名叫舒绰的风水大师说得分毫不差,并说,“此土五尺外有一五谷之地,如果祖坟改葬在此,即为福地,可以世代都当公侯。”宰相一听很高兴,鼠下其它风水大师,独带着舒绰来到实地,当即开挖,果然挖到一个坑洞,里面藏有七、八斗粟米。原来这里是粟田,那坑洞是田蚁洞,是田蚁在洞中贮存了这些粮食,后来墓地就选择在此。由于这一事情,舒绰名声大噪,时人都以他为地仙。其实,真正有名的风水先生,所言所行不一定都是骗人,有不少人对地形、地貌、地质很有研究,预见到什么地方有蚁洞,洞中有粮食,不足为奇。至于还能造福于后代,那只是依据“鬼福及人”的迷信原理推测而已。

十、林宗拆字忌“困”,孺子以“囚”巧对

东汉时期,许多高雅之士都不信风水,并且都反对和批判风水,但他们也都懂风水,常拿风水术开玩笑。有一次,当朝名土徐孺子(南昌人)与山西太原的名士郭林宗一起出游,他俩来到郭林宗家里,饮酒之后,郭林宗看见院庭有一棵树,便笑着说:“孺子先生,我看这院中树木不吉利,应该砍掉啊!”徐孺子感到奇怪,问道,“院中有树有何不好,夏天可遮荫,冬天可挡风,为什么要砍掉呢?”林宗说:“为宅之法,正如方口,口中有木字,即为‘困’字,‘困’字啊!意味着贫困、困难、穷困,这不是凶兆吗?”徐孺子一听此说,便知道郭林宗在跟他玩文字游戏,于是他也一本正经地答道:“你这种说法看似有道理,实则无道理,那么我来问你,囚字吉利吗?”郭说:“囚不是好字,当然不吉利。”徐孺子说:“为宅之法,正如方口,口中有人,即为‘囚’字,现在我们站在院中,和宅院相加就是‘囚’字,你是想杀我呢,还是要赶我走啊!”郭林宗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徐兄果然不愧江南名流,才思敏捷,我只拆了一个字,你就将我两次军,小弟认输了。”说完两人同时一笑了之。这虽然是一则笑话,但在民间却很忌讳这个“囚”字,盖房子不能先修围墙,修房不能不先通道路,否则就犯囚字忌,谓之不吉利。

十一、蔡仲半夜盗墓李娥死而复生

汉献帝建安四年二月,湖北武陵县,有户财主,其母亲李娥死了,财主对母亲孝顺,请风水先生看了一块好地,而且怕老母去世后在阴间受苦,又拿了很多贵重物品陪葬,做了几天法事,就将其母用一副棺材安葬了。第二天,财主家办完丧事,家里客人也都先后离去,这时,财主家隔壁有个名叫蔡仲的邻居,他在办丧事时,跑前跑后,知道李娥墓里有葬品,就起歹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蔡仲扛着锄头偷偷来到李娥的墓地想挖墓。他挖开了棺材头的浮土,又一锄下去劈开了棺材,突然棺材里的死人大叫起来:“小心啊,别砍到我的头啦!”蔡仲被这意外的叫声吓得惨叫一声当场昏倒。原来李娥是假死,在土中埋了几天,被地中热气薰醒了,她在棺中闷了几天,此时,她以为是家里人来救她的,她爬出棺材,问蔡仲“怎么你一个人在此?”蔡仲以为见鬼了,连连磕头,”我该死!我该死!”李娥却因此复活了。蔡仲歪打正着,没偷到东西反救了财主的母亲,财主没有怪他盗墓,反而要奖赏他许多财物。蔡仲自觉没脸见乡亲,第二天就卷起行李悄悄离家出走,再也没回过家。

十二、鬼室囚锁妖猴,财迷一命归天

唐朝苏州吴县有一个叫汪凤的人,住在县城离码头不远的地方,他家经常发生怪异之事,十多年间,其妻子、儿女、奴婢、仆人都先后死亡。为此,汪凤怀疑此宅不吉利,就便宜卖给了同乡盛忠。盛忠不信鬼不信神,大大方方住下来,谁知过了五、六年,也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盛忠深感不安,决意低价卖掉此房,但四邻八舍的都知道这家房子不吉利,结果好久没人问津。县衙有个姓张名励的小都头,平日横行乡里,欺压百姓,人们都不愿与他交往。他每天到衙门上班,都要路过盛忠宅门前,有几次,他隐隐看见有两道竹竿粗细的青烟从盛忠屋顶冒出,直冲云天,张励窃喜,认为屋里一定有珠宝奇器,他就打听这房子的主人,一打听得知是要卖的房子,他二话没说,就买下这座住宅。晚上他叫了两朋友帮忙,在冒青烟之处开挖,挖到六七尺里,见有一圆型石盘,下有一石柜,精雕细刻,工艺精美,柜盖四周用铁浇铸而成,上面贴有画骨符案,并有咒语,落款是“祯明元年七月十五日茅山道士鲍知远囚妖猴于此。”祯明元年乃晋代南北朝后主陈叔宝年间,距当时已有几百年,张励不懂这些,,他不相信里面有什么妖猴,一心想得到珍宝,他命一伙人用铁器撬开铁柜,只见里面冒出一团青烟,果然一只毛猴,纵身一跃,逃之天天。张励傻了眼,吓得倒在一旁,一伙朋友也作鸟兽散,当晚张励起病,几天后便不治而亡。

十三、司马不信风水,相师惟命是从

宋朝时,司马光和其兄司马伯康都不相信风水。有一年司马光父亲太尉公去逝,族里人都说:“办丧事,是一家的大事,如果不信风水,将来不利后人。”但伯康不想请风水先生,他说:“安葬只要查一下阴阳历书即可,没有必要请地仙。”但村里人还是坚持要请,并说邻村有一名叫张生的,相地有术,许多县的人都请他。没办法,伯康只好请张地师,并秘密对张生说:“我给你两万钱如何?”张生受宠若惊,他一个农村地师,给别人相地,顶多不过一千钱所以他闻之大喜,伯康沉思一会,又对张生说:“我给你高价,但你听我所言,如果不听话,我就另请别人。”张生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我一定惟命是从。”于是伯康按自己想法,决定下葬的时辰和下葬的地点、方位和程序,张生大师全部听从,并从葬书上查找依据,都说是“大吉大利”,这么一说,族里人都信服他,没有反对的。以后伯康活到80多岁,官至上卿,司马光也当上丞相,都身体很好,后来司马光的妻子去逝,也同样从简安葬,并没有请风水大师,一家人平平安安,没有发生什么灾难事故,所以司马光常对人说:“什么风水,我家祖辈以前贫穷,连棺材都用不起,只到了太尉公才用棺材,我们都不信风水,不是照样好好的吗?那些相信《葬书》的人,未必比我家还好啊!你们要知道《葬书》是不是值得相信,就看我家的情况,就最能说明问题。”

十四、寻得牛眠宝地,寒士官至太尉

晋朝时代,有个名叫陶侃的人,自小家族贫寒,但陶侃天性聪敏,刻苦好学,仅读了两年私塾就自学成材。就在他十六岁那年,他父亲去世,家里没钱办丧事,只请了几个亲朋好友,钉了个木板棺材,准备下葬时,都为难了,因为当时死人很讲究风水,而他家里请不起风水先生,所以不知道埋在哪里。正在这时,有人告诉陶侃,“不好啦,你家的牛跑啦!,牛是一家人的命根子,陶侃立即就去寻牛。他来到一座小山前,遇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路边,观看山势久久不肯走开,口中念道“好地,好地!”陶侃很奇怪就问:“老爷爷你看什么呀?”老人见陶侃身穿孝服,就说:“我发现了一块好地呀,喏,就是山岗下那条牛睡觉的地方,如果在此处葬亲人,后代人会出丞相一级的大官。”接着老人又指着另一方向说:“那个地方也不错,如果在那里葬死人,后人可以做年薪二千石粮食的州官。”老人说完话就不见了,陶侃按照老人的指点,很快找到了正在睡觉的牛。回来后就将此事告诉了办丧事的亲友,大家很惊诧,有人说,这是你陶侃有福啊,遇到高人指点,也有人说,“管他是真是假,就下葬在那里吧,反正陶家也请不起风水先生”。此时,陶侃身边有一个叫周访的少年朋友,很有心计,办完丧事,就拉着陶侃去看可以出州官的风水宝地。第二年,周访的父亲去世,就葬在此地。此后,陶、周二人胸怀大志,苦读诗书,果然,陶侃官至太尉,周访也当上了益州刺史。据说,此故事也是后人杜撰,或是纯属巧合。如果真有此事,也是陶、周二人以此为心理暗示,激发了他们干一番事业的决心和信心,如果他们不发奋努力,功名利禄也不会天上掉下来。

十五、棺压龙耳之地,村夫幸会天子

唐朝时,唐玄宗对风水颇感兴趣,有一次,玄宗微服上山打猎,身后跟着一位号称白云的风水先生。他们一路游山玩水,放箭射兽,一转眼,快马来到一个山头,他们发现一座坟地,白云先生站在坟前观望很久,似乎发现什么问题,玄宗问:“你是风水大师,你说这块地是什么地?”风水先生说:“这不是块好地,死者葬其地,安龙头,枕龙耳,不出三年,必消尸化骨。”玄宗感到惊奇,却不相信,就问旁边打柴的樵夫:“这座坟葬的是什么人?”樵夫说:“就是山下崔巽家的。”于是,玄宗和白云先生一起来到崔巽家,说:“山上的那座坟是你家的吧。”崔巽儿子不知是万岁驾到,便说是前年安葬的家父。玄宗说:“那块地不是好地,你怎么用那块地呢?”崔巽儿子说:“不对,我父亲生前也懂风水,他说是块好地,安龙头,枕龙耳,不出三年,万岁就会驾到在耳边说话。我们不太相信,我们连县官都难见到,那有福气和万岁说话呢。可是父亲说的话,我们还是照办了。”玄宗大惊,今天他不正是和死者后人说话么!白云先生惭愧,还不如一个山野老夫,回去后便到山里修炼去了。而崔巽家因此得福,玄宗下诏,罢免了崔巽家终身徭役,崔巽的儿子也一下成了新闻人物,当地土豪劣绅也让他三分。

十六、相师暗藏石碑,昭王强夺宝地

湖北省武昌县有座龙泉山,自西向东,绵亘几十公里,直抵梁子湖畔。此山有天马行空的天马峰,有横空出世的玉屏峰,有群山排比的笔架峰,有幢如盖的宝盖峰,有高耸入云的龙帐峰,历代达官贵人都想占据这块宝地。明代朱元璋第六子朱桢,他被封为楚昭王,他常到龙泉山避暑,看中了这块宝地,于是就派风水大师去勘察。不久,风水大师果然选到了一块“五龙捧圣”之地,可是,这块地早在汉代时,高祖刘邦就赐给了舞旨侯樊哙,樊就葬在天马峰下,而且唐代的江夏王李道宗、宰相李石奚、元代宰相沈如筠都挤在此处。怎么办呢?如果强行挤占,又怕后人唾骂;就此罢手,他又不甘心。于是,有个叫王化龙的风水大师想出了个绝招,提前几个月,偷偷在樊哙墓前埋下一块石碑,上刻“此处本是昭王地,暂借樊哙千余年,今日时至期已满,樊哙迁移至东边”。

后来,王化龙择定黄道吉日,装神弄鬼,在山下举行仪式,当着数百人的面,推算某处某地有块石碑,写了什么、什么。就在众人将信将疑之际,真的挖出那块石碑,众人哗然,皆以为是天意,上下都无话可说,樊哙的后代也只好将樊的墓地向东移了数百步。朱桢死后就葬在樊哙葬迁的地方,并修建了座北朝南的陵园。此后,又有很多王侯王妃墓都挤在这块风水宝地,“万里长城今犹在,难见当年秦始皇”,只可叹,再好的风水宝地,大明王朝也只存在了二百七十余年。最后,明朝末代皇帝朱由检也只落得自缢皇宫后山的下场。

十七、洛阳杜鹃啼,南士作宰相

宋代时,宋太祖赵匡胤不知为何对南方人有成见,一向不重用南方人,并在宫中立了一块石刻,上书“后世子孙无用南士作相、内臣主兵”。此后几代宋氏皇帝都照此理政,到了宋英宗治平年间,有一个叫邵雍的风水大师与徒弟在洛阳天津桥上散步,忽然听到杜鹃的呜叫,他开始不相信,追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是杜鹃啼叫,为此,他大吃一惊,叹气道,“国事将要发生很大变化。”徒弟问:“为什么听杜鹃啼,而有这种感叹呢?”邵雍说:“洛阳本属北方,历来没有杜鹃,而今从南方飞来了杜鹃,这就是不祥之兆。”徒弟问:“依你所见,会发生什么事呢?”邵说:“据我推测,不出三年,皇上肯定要起用南方人为宰相,天下从此将大乱。”徒弟越听越糊涂,说:“这杜鹃叫和南人作宰相有什么关系呢?”邵说:“徒儿有所不知,治理天下靠天气、地气和人气,而地气至关重要,一般来说,地气自北向南就会天下太平,而地气自南向北就会天下大乱。”徒弟说:“我还是不明白,请再解释与杜鹃的关系。”风水师说:“我的傻徒弟,这还不明白?杜鹃鸟本是南方的鸟,而今飞到洛阳来了,说明地气自南而北啊,杜鹃乃是得地气的先行者呀!”后不到三年,果然在北宋神宗时,皇上果然起用江西临川人王安石为参知政事(相当于现在政治局委员),第二年即任命王安石为宰相,王安石上任后,大刀阔斧搞政治改革,以谋富国强兵。王安石极力推行青苗法、市易法、免役法、农田水利法、置将法、保甲法等,这些改革,大大减轻了农民的负担,促进了经济发展。但是冲击了大官僚、大地主、大商人的利益,不久便受到司马光、文彦博、韩琦等重臣的反对。王安石只当了七年的宰相,便被迫辞职,到宋神宗死后,所推行的新法均被废止。此传说,其实是反对王安石的人杜撰的故事。

二、有关写诗的小故事或者是奇闻趣事

杨万里写诗的故事

有一天,杨万里去旅游。在路上他累了想休息了。于是杨万里找到了一家旅馆。杨万里就在那里吃完了饭休息了。

杨万里刚要躺下休息,他突然听见一个小孩在外面说:“马上就抓到你了,小蝴蝶。杨万里想出去看个究竟。他来到了菜园,看到了一个小孩在追一只黄蝶。可是黄蝶跑进了菜花里,小孩到了菜花里找了找,没发现,结果自己把裤子给弄脏了。杨万里看见了小孩这个有趣的故事,就回去开始写诗了。诗的内容和题目是:

宿新市徐公店

杨万里

篱落疏疏一径深,

树头花落未成阴。

儿童急走追黄蝶,

飞入菜花无处寻。

陈抟自五代至宋初一直是在华山修道,因他负经纶之才,又多次奉当时帝王之诏问,他的故事在民间流传颇广。稗史小说也有不少记载。兹从记载中摘出几则有关陈抟的诗歌传说,以见其故事之一斑。

关于陈抟睡觉的传说,《山堂肆考》说他大睡三十六载,小睡一十八春。

“陈抟大睡觉”是句民间流传颇广的俗话,《坚瓠集续》中有个故事:说他在华山云台观修道,每日总闭门独睡,一睡就是累月不起。周世宗听说他很有学问,又能睡觉,一时好奇,想看个究竟,就派人把陈抟召到他的禁中,锁在一间房子里。锁了一月多,开门看时,陈抟依然在酣睡。周世宗知他是个有道之士,召见他谈话,他对周世宗作歌道:“臣爱睡,臣爱睡。不卧毡,不盖被。片石枕头,蓑衣铺地。震雷掣电鬼神惊,臣当其时正鼾睡。闲思张良,闷想范蠡,说甚孟德,休言刘备,三四君子只是争些闲气。怎如臣向青山顶上、白云堆里、展开眉头、解放肚皮、且一觉睡。管甚玉兔东升,红日西坠”。

陈希夷隐居华山下,有一年春日,在水边石上闲游玩,偶然卜得一个“遇需上爻”的卦。便对他的弟子贾得升说:当有三位不速之客来此。少顷,果然见壶公、赤松子、吕洞宾相继到来。土地神赶忙捧出一盘果,一壶酒献上。他们四个饮酌到半酣之际便各自赋诗一首助兴。陈抟诗曰:“春暖群花半开,逍遥石上徘徊,曾垂玉勒金阙,闲踏青山碧苔;洞中睡来几载,流霞独饮千杯,逢人莫说人事,笑指白云去来。”壶公诗曰:“壶中自有楼台,四季鲜花竟开,闲时则饮琼液,醉后或卧青苔;逍遥非关利名,落魄不染尘埃,逢人莫说人事,笑指白云去来。”赤松子诗曰:“乍离南山竹斋,因过归隐天台,洞中美酒才熟,路上鲜花半开;我骨非是凡骨,君才亦是仙才,逢人莫说人事,笑指白云归来。”吕洞宾诗曰:“落魂直至此来,曾经几度花开,闷便着钱沽酒,恣意千杯万杯;闲游二十八天,醉上茅君醮台,逢人莫说人事,笑指白云去来。”四人咏罢相视而笑,遂各散去。(此故事见于《筮述》)

宋时华州掾张刺达从太守来华山拜谒陈希夷先生。宾主叙坐后,又设一座位于上首,如有所等候似的。这位太守大人,也不知陈抟设此虚位等谁。心想,我是此地太守,谁还能坐在我的上首?心中就有些不乐之意。等了一阵,来了个兰袍葛巾道人,态度颇端肃。陈抟拱揖让坐。这来的道人竞毫不客气的坐在上位座上。太守见这位道人虽则神气闲雅,却是傲无逊容,心中更加不悦,很怪这位道人无礼。然而陈抟却对这位道人甚恭。陈抟向这位道人请道:先生袖中何物?幸以相贶?道人从袖中摸出枣子三枚,其颜色各不一样,一白一红一青。白者授与陈抟,红者道人自食,青者授与太守。太守越加心中不高兴,就随手给了张刺达。张刺达就把它吃了。这道人去后,太守问陈抟:适才来这位道人是谁?陈抟说:此即纯阳真人也。太守悔恨不及,已无可奈何。张刺达自此亦得道成仙,往往游于人间,每显异迹。(此故事见于《异林》)

宋太宗于太平兴国年问诏陈抟赴阙。太宗自作《诏华山处士陈抟》诗云:“华岳多闻说,知君是姓陈,云间三岛客,物外一闲人;丹鼎为活计,青山作近邻,朕思亲欲往,社稷去无因”。宋太宗还有一首《赠陈抟》诗:

“曾向前朝出白云,后来消息杳无闻,如今若肯随徵召,总把三峰乞与君”。陈抟见到这些诏书,烦恼非常,但又不得不作婉词谢诏。宋太宗派业的使臣葛守忠有《答陈传》诗云:“华岳三峰客,幽居不计年,烟霞为活计,云水作家缘;种药茅亭畔,栽松涧壑边,暂离仙洞去,可应帝王选”。宋太宗这个人说来也怪,人家不愿去做他的官,他偏要死皮赖脸地叫人家去。他又作了一首《复召陈传》诗:“三度宣卿不赴朝,关河千里莫辞劳,凿山选玉终须得,点铁成金未是烧;紫袍绰绰宜披体,金印累累可挂腰,朕赖先生相辅佐,何忧万姓辍歌谣”。陈抟见这些以势欺人,金印作饵的语句,真要作呕,说什么也不去赴召,作了一首《答使者辞不赴诏》:“九重特降紫袍宣,才拙深居乐静缘,山色满庭供画幛,松声万壑即琴弦;无心享禄登台鼎,有意学仙到洞天,轩冕浮云绝念虑,三峰只乞睡千年”。后来他藏到南峰一处崖壁洞里,这洞就是现在的“避诏崖”。可是他这么以来,受命的使臣却受不了啦,陈抟不下山,他们便无法在太宗交差。在使臣们的哀哀恳求下,陈抟想:如果坚持不下去,那宋王挑着那“凿山选玉”的旗子来就不好办了,只得勉强走一遭。于是写了一首《赴召答葛守忠》的诗:“鹤氅翩翩即散仙,蒲轮争忍利名牵,留连华岳伤心别,回顾云台望眼穿;涉世风波真险恶,忘机鸥鸟自悠然,三峰才欲和衣倒,又被天书下日边”。陈抟到了汴京,太宗待之甚厚,太宗与陈抟谈话,觉得陈抟的话很可听,即遣太监将陈抟送至中书省。宰相宋琪等从容问道:先生得玄默修养之道可以教人乎?陈抟说:“山野之人于时无用,亦不知神仙黄白之事、吐纳养生之理,非有法术可传。假令白日冲天,于世何益?今圣上龙颜秀异,有天人之表,博达古今,深究治乱,真有道仁圣之主也。正君臣同心协德兴化致治之秋,勤行修炼无出于此”。琪等称善。以其语白上,上益重之。诏赐陈抟号“希夷先生”。陈抟留京数月作《辞朝归华山》诗云:“十年踪迹蹈红尘,为忆青山入梦频,紫陌纵荣争及睡,朱门虽贵不如贫;愁闻剑戟扶危主,闷听笙歌聒醉人,携取旧书归旧隐,野花啼鸟一般春。”宋太宗虽非常厚待陈抟,怎奈陈抟留恋华山,不肯在朝,太宗只好放他还山。不过宋太宗由于陈抟的赴诏,已达到他“凿山选玉”礼贤下士的美誉,再以礼送陈抟归山,更显他礼贤的宽宏大量,钓誉已遂,也就乐于成人之美了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恐怕是北宋王安石妙联为媒的故事了。王安石20岁时赴京赶考,元宵节路过某地,边走边赏灯,见一大户人家高悬走马灯,灯下悬一上联,征对招亲。联曰牶“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王安石见了,一时对答不出,便默记心中。到了京城,主考官以随风飘动的飞虎旗出对牶“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王安石即以招亲联应对出,被取为进士。归乡路过那户人家,闻知指亲联仍无人对出,便以主考官的出联回对,被招为快婿。一副巧合对联,竟成就了王安石两大喜事。

苏东坡与苏小妹

苏东坡的妹妹苏小妹也是个出名的才女,两人常对诗对联取乐。相传苏小妹是门楼头,即前额突出。苏东坡就说:

未出门前三五步,

额头已至画堂前。

苏东坡脸长的长。苏小妹就回敬道:

去年一滴相思泪,

至今还未流到腮。

苏小妹是窝窝眼,即眼眶深陷。苏东坡就抓住这一点,写诗道:

几次拭泪深难到,

留却汪汪两道泉。

苏东坡是个大胡子,苏小妹自然不肯放过。回诗道:

几回口角无觅处,

忽听毛里有声传。

总之,兄妹俩谁也不让谁,在善意的嘲讽中却是乐趣无穷,相处甚好。

苏小妹三难秦少游

聪明男子做公卿,女子聪明不出身。

若许裙钗应科举,女儿那见逊公卿。

自混沌初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虽则造化无私,却也阴阳分位。阳动阴静,阳施阴

受,阳外阴内。所以男子主四方之事,女子主一室之事。主四方之事的,顶冠束带,谓之丈

夫;出将入相,无所不为;须要博古通今,达权知变。主一室之事的,三绺梳头,两截穿

衣。一日之计,止无过饔飧井臼;终身之计,止无过生男育女。所以大家闺女,虽曾读书识

字,也只要他识些姓名,记些帐目。他又不应科举,不求名誉,诗文之事,全不相干。然虽

如此,各人资性不同。有等愚蠢的女子,教他识两个字,如登天之难。有等聪明的女子,一

般过目成诵,不教而能。吟诗与李、杜争强,作赋与班、马斗胜。这都是山川秀气,偶然不

钟于男而钟于女。且如汉有曹大家,他是个班固之妹,代兄续成汉史。又有个蔡琰,制《胡

笳十八拍》,流传后世。晋时有个谢道韫,与诸兄咏雪,有柳絮随风之句,诸兄都不及他。

唐时有个上官婕妤,中宗皇帝教他品第朝臣之诗,臧否一一不爽。至于大宋妇人,出色的更

多。就中单表一个叫作李易安,一个叫作朱淑真。他两个都是闺阁文章之伯,女流翰苑之

才。论起相女配夫,也该对个聪明才子。争奈月下老错注了婚籍,都嫁了无才无学之人,每

每怨恨之情,形于笔札。有诗为证:

鸥鹭鸳鸯作一池,曾知羽翼不相宜!

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

那李易安有《伤秋》一篇,调寄《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正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

他晚来风力!雁过也,总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忄欠〕

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

得!

朱淑真时值秋间,丈夫出外,灯下独坐无聊,听得窗外雨声滴点,吟成一绝:

哭损双眸断尽肠,怕黄昏到又昏黄。那堪细雨新秋夜,一点残灯伴夜长!

后来刻成诗集一卷,取名《断肠集》。

说话的,为何单表那两个嫁人不着的?只为如今说一个聪明女子,嫁着一个聪明的丈

夫,一唱一和,遂变出若干的话文。正是:

说来文士添佳兴,道出闺中作美谈。

话说四川眉州,古时谓之蜀郡,又曰嘉州,又曰眉山。山有蟆顺、峨眉,水有岷江、环

湖,山川之秀,钟于人物。生出个博学名儒来,姓苏,名洵,字允明,别号老泉。当时称为

老苏。老苏生下两个孩儿,大苏小苏。大苏名轼,字子瞻,别号东坡;小苏名辙,字子由,

别号颖滨。二子都有文经武纬之才,博古通今之学,同科及第,名重朝廷,俱拜翰林学士之

职。天下称他兄弟,谓之二苏。称他父子,谓之三苏。这也不在话下。更有一桩奇处,那山

川之秀,偏萃于一门。两个儿子未为希罕,又生个女儿,名曰小妹,其聪明绝世无双,真个

闻一知二,问十答十。因他父兄都是个大才子,朝谈夕讲,无非子史经书,目见耳闻,不少

诗词歌赋。自古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况且小妹资性过人十倍,何事不晓。十岁上随父

兄居于京师寓中,有绣球花一树,时当春月,其花盛开。老泉赏玩了一回,取纸笔题诗,才

写得四句,报说:“门前客到!”老泉阁笔而起。小妹闲步到父亲书房之内,看见桌上有诗

四句:

天巧玲珑玉一邱,迎眸烂熳总清幽。白云疑向枝间出,明月应从此处留。

小妹览毕,知是咏绣球花所作,认得父亲笔迹,遂不待思索,续成后四句云:

瓣瓣折开蝴蝶翅,团团围就水晶球。假饶借得香风送,何羡梅花在陇头。

小妹题诗依旧放在桌上,款步归房。老泉送客出门,复转书房,方欲续完前韵,只见八

句已足,读之词意俱美。疑是女儿小妹之笔,呼而问之,写作果出其手。老泉叹道:“可惜

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儿,可不又是制科中一个有名人物!”自此愈加珍爱其女,恣其读书博

学,不复以女工督之。看看长成一十六岁,立心要妙选天下才子,与之为配。急切难得。忽

一日,宰相王荆公着堂候官请老泉到府与之叙话。原来王荆公,讳安石,字介甫。初及第

时,大有贤名。平时常不洗面,不脱衣,身上虱子无数。老泉恶其不近人情,异日必为奸

臣,曾作《辨奸论》以讥之,荆公怀恨在心。后来见他大苏、小苏连登制科,遂舍怨而修

好。老泉亦因荆公拜相,恐妨二子进取之路,也不免曲意相交。正是:

古人结交在意气,今人结交为势利。从来势利不同心,何如意气交情深。

是日,老泉赴荆公之召,无非商量些今古,议论了一番时事,遂取酒对酌,不觉忘怀酩

酊。荆公偶然夸能:“小儿王〔雨↑方↓〕,读书只一遍,便能背诵。”老泉带酒答道:

“谁家儿子读两遍!”荆公道:“到是老夫失言,不该班门弄斧。”老泉道:“不惟小儿只

一遍,就是小女也只一遍。”荆公大惊道:“只知令郎大才,却不知有令爱。眉山秀气,尽

属公家矣!”老泉自悔失言,连忙告退。荆公命童子取出一卷文字,递与老泉道:“此乃小

儿王〔雨↑方↓〕窗课,相烦点定。”老泉纳于袖中,唯唯而出。回家睡至半夜,酒醒,想

起前事:“不合自夸女孩儿之才。今介甫将儿子窗课属吾点定,必为求亲之事。这头亲事,

非吾所愿,却又无计推辞。”沉吟到晓,梳洗已毕,取出王〔雨↑方↓〕所作,次第看之,

真乃篇篇锦绣,字字珠玑,又不觉动了个爱才之意。“但不知女儿缘分如何?我如今将这文

卷与女传观之,看他爱也不爱。”遂隐下姓名,分付丫鬟道:“这卷文字,乃是个少年名士

所呈,求我点定。我不得闲暇,转送与小姐,教他到批阅完时,速来回话。”丫鬟将文字呈

上小姐,传达太老爷分付之语。小妹滴露研朱,从头批点,须臾而毕。叹道:“好文字!此

必聪明才子所作。但秀气泄尽,华而不实,恐非久长之器。”遂于卷面批云:

新奇藻丽,是其所长;含蓄雍容,是其所短。取巍科则有余,享大年则不足。

后来王〔雨↑方↓〕十九岁中了头名状元,未几夭亡。可见小妹知人之明,这是后话。

却说小妹写罢批语,叫丫鬟将文卷纳还父亲。老泉一见大惊:“这批语如何回复得介甫!必

然取怪。”一时污损了卷面,无可奈何,却好堂候官到门:“奉相公钧旨,取昨日文卷,面

见太爷,还有话禀。”老泉此时,手足无措,只得将卷面割去,重新换过,加上好批语,亲

手交堂候官收讫。堂候官道:“相公还分付过,有一言动问:贵府小姐曾许人否?倘未许

人,相府愿谐秦晋。”老泉道:“相府请亲,老夫岂敢不从。只是小女貌丑,恐不足当金屋

之选。相烦好言达上,但访问自知,并非老夫推托。”堂候官领命,回复荆公。荆公看见卷

面换了,已有三分不悦。又恐怕苏小姐容貌真个不扬,不中儿子之意,密地差人打听。原来

苏东坡学士,常与小姐互相嘲戏。东坡是一嘴胡子,小妹嘲云:

口角几回无觅处,忽闻毛里有声传。

小妹额颅凸起,东坡答嘲云:

未出庭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

小妹又嘲东坡下颏之长云:

去年一点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

东坡因小妹双眼微抠,复答云:

几回拭脸深难到,留却汪汪两道泉。

访事的得了此言,回复荆公,说:“苏小姐才调委实高绝,若论容貌,也只平常。”荆

公遂将姻事阁起不题。然虽如此,却因相府求亲一事,将小妹才名播满了京城。以后闻得相

府亲事不谐,慕名来求者,不计其数。老泉都教呈上文字,把与女孩儿自阅。也有一笔涂倒

的,也有点不上两三句的。就中只有一卷,文字做得好。看他卷面写有姓名,叫做秦观。小

妹批四句云:

今日聪明秀才,他年风流学士。可惜二苏同时,不然横行一世。

这批语明说秦观的文才,在大苏小苏之间,除却二苏,没人及得。老泉看了,已知女儿

选中了此人。分付门上:“但是秦观秀才来时,快请相见。余的都与我辞去。”谁知众人呈

卷的,都在讨信,只有秦观不到。却是为何?那秦观秀才字少游,他是扬州府高邮人。腹饱

万言,眼空一世。生平敬服的,只有苏家兄弟,以下的都不在意。今日慕小妹之才,虽然衔

玉求售,又怕损了自己的名誉,不肯随行逐队,寻消问息。老泉见秦观不到,反央人去秦家

寓所致意,少游心中暗喜。又想道:“小妹才名得于传闻,未曾面试,又闻得他容貌不扬,

额颅凸出,眼睛凹进,不知是何等鬼脸?如何得见他一面,方才放心。”打听得三月初一

日,要在岳庙烧香,趁此机会,改换衣装,觑个分晓。正是:

眼见方为的,传闻未必真。若信传闻语,枉尽世间人。

从来大人家女眷入庙进香,不是早,定是夜。为甚么?早则人未来,夜则人已散。秦少

游到三月初一日五更时分,就起来梳洗,打扮个游方道人模样:头裹青布唐巾,耳后露两个

石碾的假玉环儿,身穿皂布道袍,腰系黄绦,足穿净袜草履,项上挂一串拇指大的数珠,手

中托一个金漆钵盂,侵早就到东岳庙前伺候。天色黎明,苏小姐轿子已到。少游走开一步,

让他轿子入庙,歇于左廊之下。小妹出轿上殿,少游已看见了。虽不是妖娆美丽,却也清雅

幽闲,全无俗韵。“但不知他才调真正如何?”约莫焚香已毕,少游却循廊而上,在殿左相

遇。少游打个问讯云:

小姐有福有寿,愿发慈悲。

小妹应声答云:

道人何德何能,敢求布施!

少游又问讯云:

愿小姐身如药树,百病不生。

小妹一头走,一头答应:

随道人口吐莲花,半文无舍。

少游直跟到轿前,又问讯云:

小娘子一天欢喜,如何撒手宝山?

小妹随口又答云:

风道人恁地贪痴,那得随身金穴!

小妹一头说,一头上轿。少游转身时,口中喃出一句道:“‘风道人’得对‘小娘

子’,万千之幸!”小妹上了轿,全不在意。跟随的老院子,却听得了,怪这道人放肆,方

欲回身寻闹,只见廊下走出一个垂髫的俊童,对着那道人叫道:“相公这里来更衣。”那道

人便前走,童儿后随。老院子将童儿肩上悄地捻了一把,低声问道:“前面是那个相公?”

童儿道:“是高邮秦少游相公。”老院子便不言语。回来时,就与老婆说知了。这句话就传

入内里,小妹才晓得那化缘的道人是秦少游假妆的,付之一笑,嘱付丫鬟们休得多口。

话分两头。且说秦少游那日饱看了小妹容貌不丑,况且应答如响,其才自不必言。择了

吉日,亲往求亲,老泉应允,少不得下财纳币。此是二月初旬的事。少游急欲完婚,小妹不

肯。他看定秦观文字,必然中选。试期已近,欲要象简乌纱,洞房花烛,少游只得依他。到

三月初三礼部大试之期,秦观一举成名,中了制科。到苏府来拜丈人,就禀复完婚一事。因

寓中无人,欲就苏府花烛。老泉笑道:“今日挂榜,脱白挂绿,便是上吉之日,何必另选日

子。只今晚便在小寓成亲,岂不美哉!”东坡学士从旁赞成。是夜与小妹双双拜堂,成就了

百年姻眷。正是:

聪明女得聪明婿,大登科后小登科。

三、思乡故事有哪些

柯灵

我生长在一个小市镇上。

和多数越中的乡村一样,有些山和水,点缀平原景色,就像村姑鬓边的野花。小街平静如太古,田野间铺开一片锦绣。在阳光下,在风雪中,在灰色的小屋里,有些用劳动创造了历史、却又从不在历史家笔底出现的人物,胼手服足,辛苦而乐天地工作着,顽强得好像水牛。他们平凡地生活,平凡地老死;死了被埋入土丘,活着也无人注意,连从这乡土问生根吐芽后来又流落异地的游子,也容易把这些亲切的面貌模糊了。

永远活在游子心里的,是那些终古长流的小河。

这市镇有水村的秀逸:小河萦绕,长年不倦地作着活活的絮语,仿佛诗人穹深的独白。水是清澈的,春来水面飘着玲珑的浮萍;一到冬天,满河是嫩绿的菜叶。桨声终夜不断。

托小河的福,我们故乡从没有水灾,也从没有大旱灾。盛夏苦热,几十天不下雨,大地枯竭得变成沙漠。街河的语声由暗哑而寂寞了,灰褐的河床看见了碧琅琅的天,只剩下中间一条丑陋的小沟,木然不动。谁在河床上撤下几粒西瓜子?却让它们在泥里抽了芽,开出朵朵小黄花,到晚来和天上的繁星争辉。--这小河瘦损的丰姿,不已足以令人发愁?是的,但这只是街河的一段。你试跑到市外大江沿的过渡亭边去看看,那河流不是照旧作着轻轻的独唱?虽然嗓音也有些失润。

倘在艳阳时节,春水晶涨;或当九秋天气,苦雨新霁,这些小河,几日间都变得十分丰满。絮絮的语声更高了,流动的旋律也十分活泼,趁微风,偷偷地吻着石磁,有时还乘明月夜迅疾地爬上了河岸。于是街河边常常出现一些少年人的影子,悠然伫立,向水中放下钓丝。你说那拍岸的水声,不会给他们带来灾难?不用愁!过些时一开闸,这一泓盈盈的清流,就要淙淙然向镇上的土地告别。

哦,对了!我只顾低徊于小河的风貌,却忘记了告诉你关于这些河流的十分陈旧而又永远新鲜的故事。--假如你不嫌地方乡僻,又有机缘坐着一桨一划的乌篷船,过小镇留连片刻,我准得先带你到街梢去看看一座古旧的老闸。

路不远,就在镇中心。那儿有名为金鸡、玉蟾的两座山,隔水对峙,中间跨河横锁一道闸。河面很宽,闸上法相庄严的张神殿,香火终年不断。老年人会告诉你:张老相公是这儿镇水的神明,威灵显赫。这神的故事我记不清了,总之他生前不过是一个平常人,大概做了件什么有利于大家的事,而自己却因此在水里溺死的。他舍身的精诚使他成了神。镇上少年离乡别井,远适异地的时候,父母总带他们到张神殿前虔诚礼拜,许下“一路平安”的愿心。殿前有一个石基的戏台,蜃楼般在水上浮着,精细古雅的雕缕,辉煌金碧的粉饰,在寒他的小镇上,算得上是第一等华美的建筑。庙左右伸出手臂般两道高大的石桥,桥下河水深碧,平静时映出桥影巍然,连那桥上石刻的“古老闸头”四个苍劲大字,也随着微波从容浮荡,冷眼看人世的沧桑。

水涨时一开闸。古潭似的静水就咆哮起来了。行人跑上老闸头,只听见满耳是轰轰的巨响,像动着春雷--不,有点像在高楼静夜听满山松涛。凭栏下望,世界在脚底暴变:别小觑那安静的小河,激怒了就胜似海啸,翻卷着,飞起万朵银花,汹汹然向镇外流去。偶然有迫不得已的舟楫经过,顺水船照例得胆颤心惊地出动全体船夫,一个在船尾把紧了舵,其余的拿定篙子,站在船头和中舷上,像挺着长矛临阵的将军;因为一不小心,船身会撞得粉碎。是逆水船,就得用七八个壮健的汉子,引着系在闸下的粗大棕索,在惊涛骇浪中曳过。

对着这瑰丽的景象,也许会博得你一个无言的赞赏,叹息于宇宙的神奇?

不错,宇宙的神奇:但我们知道:一部历史就有大半本是人类和自然斗争的记录,这闸,这小河,也并不缺乏艰苦的来历。

越州从古是泽国,夏禹治水的工程终于会稻,就不再继续。在辽远辽远的从前,我们这故乡不过是汪洋一片。可是求生的欲望将勇气赋予人类,斗争的经历又启发他们以聪明。导河,开湖,让千山万壑的溪流有了归宿;筑坝,修堤,让大海小河的水利得到节制。这中间,谁也算不清经过多少度的春秋,消磨了多少无名氏的生命和血汗。这年代已经离我们太远,汪洋的水国随着时间湮没,征服自然的人早已腐化了变作轻烟,却把幸福永远遗留着,于是我们只觉得故乡的田园生来便这么丰饶,小河从古是那样可爱!

只有这泄水的古闸,还能够点醒我们远年的记忆。--可是这古闸,实际上却已经是一种废物,假使我们依着这激流的行踪走去,离小镇五里路,还可以看见一座大家都说得出来历的应宿闸。

应宿闸的俗名叫星闸,--但也许是“新闸”,和我们镇上“老闸”相对的称呼。它静静地横堵在三江城外的海口,像连绵的长堤。站在闸上向外望,看得见海上的一片烟波,天际的几点风帆。莽荡的海风带着咸味,猎猎地把人心吹得很远,使我们通想着在没有应宿闸以前,这儿还应该是浩瀚无边的水族乐园,只要站在我们镇上的老闸头,便看得见眼前这片苍茫空阔的海天景色。

星闸的闸门,共有28洞,整然并列如口琴。闸门一开,全县过多的水量,就会由各处湖泊河港,远远奔来,在我们小镇上汇集了,经过者闸头,到这里,这才百川归海,一齐万马奔腾般往闸外倾泻。水平后依然紧闭,防御海上袭来的潮汐。

它是越中群流的锁钥,雄镇着水国边陲的一支铁军!--有了它,我们才度着太平的岁月,才享有了那些美丽活泼盈虚自如的河泊。

年年8月18,应宿闸边有一天狂欢。远近城乡的游人流水似地赶来了,闸上挤满了人,闸里停泊无数船只,笑语喧阗赛似海边飞迸的浪花。--这是个看潮的令节,从前猖獭的海潮曾经卷没过这儿的祖先,如今却轮到了居民来欣赏那海上的奇观!

这一天,应宿闸边的汤公祠和木龙祠里,照例是香烟缭绕,红烛辉煌,还有锣鼓喧天的社戏上演。游人披着愉快的秋阳,像穿梭,在汤公祠和木龙祠里跑进跑出。人们都熟悉这样的一个传说:在很古很古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水国,直到明朝汤太守在三江造了闸,泄洪防旱,我们的生活才有了福。造闸的工程很艰巨,当初不知有多少次打好了基又给潮水冲毁,汤太守穷年累月,费尽心力,都没有办法;最后是一个叫作木龙的青年石匠,用自己的鲜血焊接了基石。……

我常常做怀乡的梦,梦魂像浮萍,兀自在那小镇的河上荡漾。可是我有点忧郁。

那干溪竞秀、万壑争流的云水之乡,今古游人为它们低徊留恋,赞叹自然的巧妙;远适异地的游子为它们萦系着乡愁。但谁曾想到,这曾经是一个荒烟浊浪的地方?那些在阳光下,在风雪中,在灰色的小屋子里劳动着的乡亲们,各自负着“乱世草民”的烦恼,谨厚而麻木地活着,他们生长在土壤肥美的福地,却忘记了先代祖宗斗争的历史,忘记了人类的双手可以改变自已的命大王三。

星闸畔的一天狂欢,我猜想,从前也许为的是纪念我们祖先的胜利,而现在却早变成纯粹的游乐,和单纯的酬谢神明的仪式了。

1936年

失根的兰花

陈之藩

顾先生一家约我去费城郊区的一个大学里看花。汽车走了一个钟头的样子,到了校园;校园笑得像首诗,也像幅画。依山起伏,古树成荫,绿藤爬满了一幢一幢的小楼,绿草爬满了一片一片的坡地;除了鸟语,没有声音。像一个梦,一个安静的梦。

花圃有两片,里面的花,种子是从中国来的。一片是白色的牡丹,一片是白色的雪球;如在海的树丛里,闪烁着如星光的丁香,这些花全是从中国来的呀!由于这些花,我自然而然地想起北平公园里的花花朵朵,与这些简直没有两样;然而,我怎么也不能把童年时的情感再回忆起来。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些花不该出现在这里,它们的背景应该是今雨轩,应该是谐趣园,应该是故宫的石阶,或亭阁的栅栏。因为背景变了,花的颜色也褪了,人的情感也弱了,泪,不知为什么流下来。

十几岁,就在外面漂流,泪从来也未这样不知不觉地流过。在异乡见过与童年完全相异的东西,也见过完全相同的花草;同也好,不同也好,我总未因异乡事物而想过家。到渭水滨,那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我只感到新奇,并不感觉陌生;到咸阳城,那城,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只感觉到它古老,并不感觉伤感。我曾在秦岭捡过与香山上同样红的枫叶,在蜀中我也曾看到与大庙中同样的古松,我也并未因而想起过家。我曾骄傲地说过:“我,到处可以为家。”

然而,自至美国,情感突然变了;在夜里的梦中,常常是家里的小屋在风雨中坍塌了,或是母亲的头发一根一根地白了;在白天的生活中,常常是不爱看与故乡不同的东西,而又不敢看与故乡相同的东西。我这时才恍然悟出,我所谓的到处可以为家,是因为蚕未离开那片桑叶;等到离开国土一步,即到处不可以为家了。

花搬到美国未,我们看着不顺眼;人搬到美国来,也是同样不安心;这时候才忆起,故乡土地之芬芳与故乡花草的艳丽。我曾记得,8岁时肩扛小镰刀跟着叔叔下地去割金黄的麦穗,而今这童年的彩色版画,成了我一生中不朽的绘画。

古人说:“人生如萍”——在水上漂流;那是因为古人未出国门,没有感觉离国之苦,萍还有水可借;以我看:人生如絮,飘零在此万紫千红的春天。

宋末画家郑思肖画兰,连根带叶均飘于空中。人问其故,他说:“国土沦亡,根着何处?”国,就是根,没有国的人,是没有根的草,不待风雨折磨,即行枯萎了。

我十几岁就无家可归,并未觉其苦。十几年后,祖国已破,却觉出个中滋味了。不是有人说:“头可断,血可流,身不可辱”吗?我觉得,应该是“身可辱,家可破,国不可忘。”

枣核

萧乾

动身访美之前,一位旧时同窗写来封航空信,再三托付我为他带几颗生枣核,东西倒不占分量,可是用途却很蹊跷。

从费城出发前,我们就通了电话。一下车,他已经在站上等了。掐指一算,分手快有半个世纪了,现在都已是风烛残年。

拥抱之后,她就殷切地问我:“带来了吗?”我赶快从手提包里掏出那几颗枣核。她托在掌心,像比珍珠玛瑙还贵重。

她当年那股调皮劲显然还没改。我问起枣核的用途,她一面往衣兜里揣,一面故弄玄虚地说:“等会儿你就明白啦。”

那真是座美丽的山城,汽车开去,一路坡上坡下满是一片嫣红。倘若在中国,这里一定会有枫城之称。过了几个山坳,她朝枫树丛中一座三层小楼指了指说:“喏,到了。”汽车拐进草坪,离车库还有三四米,车库门就像认识主人似的自动掀启。

朋友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买这座大房子时,孩子们还上着学,如今都成家立业了。学生物化学的老伴儿在一家研究所里做营养试验。

她把我安顿在二楼临湖的一个房间后,就领我去踏访她的后花园。地方不大,布置得却精致匀称。我们在靠篱笆的一张白色长凳上坐下,她劈头就问我:“觉不觉得这花园有点家乡味道?”经她指点,我留意到台阶两旁是她手栽的两株垂杨柳,草坪中央有个睡莲池。她感慨良深地对我说:“栽垂柳的时候,我那个小子才5岁。如今在一条核潜艇上当总机械长了。姑娘在哈佛教书。家庭和事业都如意,各种新式设备也都有了。可是我心上总像是缺点什么。也许是没出息,怎么年纪越大,思乡越切。我现在可充分体会出游子的心境了。我想厂甸,想隆福寺。这里一过圣诞,我就想旧历年。近来,我老是想总布胡同院里那棵枣树。所以才托你带几颗种子,试种一下。”

接着,她又指着花园一角堆起的一座假山石说:“你相信吗?那是我开车到几十里以外,一块块亲手挑选,论公斤买下,然后用汽车拉回来的。那是我们家的‘北海’。”

说到这里,我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沿着卵石铺成的小径,穿过草坪,走到“北海”跟前。真是个细心人呢,她在上面还嵌了一所泥制的小凉亭,一座红庙,顶上还有尊白塔。朋友解释说,都是从旧金山唐人街买来的。

她告诉我,时常在月夜,她同老伴儿并肩坐在这长凳上,追忆起当年在北海泛舟的日子。睡莲的清香迎风扑来,眼前仿佛就闪出一片荷塘佳色。

改了国籍,不等于就改了民族感情;而且没有一个民族像我们这么依恋故土的。

故乡的榕树

黄河浪

住所左近的土坡上,有两棵苍老蓊郁的榕树,以广阔的绿荫遮蔽着地面。在铅灰色的水泥楼房之间,摇曳赏心悦目的清翠;在赤日炎炎的夏天,注一潭诱人的清凉。不知什么时侯,榕树底下辟出一块小平地,建了儿童玩的滑梯和亭子,周围又种了蒲葵和许多花朵,居然成了一个小小的儿童世界。也许是对榕树有一份亲切的感情罢,我常在清晨或黄昏带小儿子到这里散步,或是坐在绿色的长椅上看孩子们嬉戏,自有一种悠然自得的味道。

那天特别高兴,动了未泯的童心,我从榕树枝上摘下一片绿叶,卷制成一支小小的哨笛,放在嘴边,吹出单调而淳朴的哨音。小儿子欢跳着抢过去,使劲吹着,引得谁家的一只小黑狗循声跑来,摇动毛茸茸的尾巴,抬起乌溜溜的眼睛望他。他把哨音停下,小狗失望地跑开去;他再吹响,小狗又跑拢来……逗得小儿子嘻嘻笑,粉白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而我的心却象一只小鸟,从哨音里展翅飞出去,飞过迷朦的烟水,苍茫的群山,停落在故乡熟悉的大榕树上。我仿佛又看到那高大魁梧的躯干,鬈曲飘拂的长须和浓得化不开的团团绿云;看到春天新长的嫩叶,迎着金黄的阳光,透明如片片碧玉,在袅袅的风中晃动如耳坠,摇落一串串晶莹的露珠。

我怀念从故乡的后山流下来、流过榕树旁的清澈的小溪,溪水中彩色的鹅卵石,到溪畔洗衣和汲水的少女,在水面嘎嘎嘎地追逐欢笑的鸭子;我怀念榕树下洁白的石桥,桥头兀立的刻字的石碑,桥栏杆上被人抚摸光滑了的小石狮子。那汩汩的溪水流走了我童年的岁月,那古老的石桥镌刻着我深深地记忆,记忆里的故事有榕树的叶子一样多……

站在桥头的两棵老榕树,一棵直立,枝叶茂盛;另一棵却长成奇异的S形,苍虬多筋的树干斜伸向溪中,我们都称它为“驼背”。更特别的是它弯曲的这一段树心被烧空了,形成丈多长平放的凹槽,而它仍然顽强地活着,横过溪面,昂起头来,把浓密的枝叶伸向蓝天。小时候我们对这棵驼背分外有感情,把它中空的那段凹槽当作一条“船”。几个伙伴爬上去,敲起小锣鼓,以竹竿当桨七上八落地划起来,明知这条“船”不会前进一步,还是认真地、起劲地划着。在儿时的梦里,它会顺着溪流把我们带到秋苗青青的田野上,绕过燃烧着火红杜鹃的山坡,穿过飘着芬芳的小白花的橘树林,到大江大海去,到很远很美丽的地方去……

有时我们会问:这棵驼背的老榕树为什么会被烧成这样呢?听老人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大蛇藏在这树洞中,日久成精,想要升天;却因伤害人畜,犯了天条,触怒了玉皇大帝。于是有天夜里,乌云紧压着树梢,狂风摇撼着树枝,一个强烈的闪电象利剑般劈开树干,头上响起惊天动地的炸雷!榕树着火烧起来了,烧空了一段树干,烧死了那头蛇精,接着,一阵飘泼大雨把火浇熄了……这故事是村里最老的老人说的,他象榕树一样垂着长长的胡子。我们相信他的年纪和榕树一样苍老,所以我们也相信他说的话。

不知在什么日子,我们还看到一些女人到这榕树头虔诚地烧一叠纸钱,点几柱香,她们怀着怎样的心愿来祈求这榕树之神呢?我只记得有的小孩面上长了皮癣,母亲就会把他带到这里,在榕树干上砍几刀,用渗流出来的液汁涂在患处,过些日子,那癣似乎也就慢慢地好了。而我最难忘的是,每当过年的时侯,老祖母都会叫我顺着那“驼背”爬到树上,折几枝四季长青的榕树枝,用来插在饭甑炊熟的米饭四周,祭祀祖先的神灵。那时侯,慈爱的老祖母往往会蹑着缠得很小的“三寸金莲”,笃笃笃地走到石桥上,一边看着我爬树,一边唠唠叨叨地嘱咐我小心。而我虽然心里有点战战兢兢的,却总是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把折到的树枝得意地朝她挥舞。

使人留恋的还有铺在榕树头四周的长长的石板条,夏日里,那是农人们的“宝座”和“凉床”。每当中午,亚热带强烈的阳光令屋内如焚、土地冒烟,惟有这两棵高大的榕树撑开遮天巨伞,抗拒迫人的酷热,洒落一地的荫凉,让晒得黝黑的农人们踏着发烫的石板路到这里透一口气。傍晚,人们在一天辛劳后,躺在用溪水冲洗过的石板上,享受习习的晚风,漫无边际地讲“三国”、说“水浒”,从远近奇闻谈到农作物的长势和收成……高兴时,还有人拉起胡琴,用粗犷的喉咙唱几段充满原野风味的小曲,在苦涩的日子里寻一点短暂的安慰和满足。

苍苍的榕树啊,用怎样的魔力把全村的人召集到膝下?不是动听的言语,也不是诱惑的微笑,只是默默地张开温柔的翅膀,在风雨中为他们遮挡,在炎热中给他们荫凉,以无限的爱心庇护着劳苦而纯朴的人们。

我深深怀念在榕树下度过的愉快的夏夜。有人卷一条被单,睡在光滑的石板上;有人搬几块床板,一头搁着长凳,一头就搁在桥栏杆上,铺一张草席躺下。我喜欢跟大人们一起挤在那里睡,仰望头上黑黝黝的榕树的影子,在神秘而恬静的气氛中,用心灵与天上微笑的星星交流。要是有月亮的夜晚,如水的月华给山野披上一层透明的轻纱,将一切都变得不很真实,似梦境,似仙境。在睡意朦胧中,有嫦娥驾一片白云悄悄飞过,有桂花的清香自榕树枝头轻轻洒下来。而桥下的流水静静地唱着甜蜜的摇篮曲,催人在夜风温馨的抚摸中慢慢沉入梦乡……有时早上醒来,清露润湿了头发,感到凉飕飕的寒意,才发觉枕头不见了,探头往桥下一看,原来是掉到溪里,吸饱了水,涨鼓鼓的,搁浅在乱石滩上……

那样的日子不会回来了。我仿佛刚刚从一场梦中醒转,身上还留着榕树叶隙漏下的清凉;但我确实知道,这一觉已睡过三十年,而人也已离乡千里万里外了!故乡桥头苍老的榕树啊,也经历了多少风霜?听说那棵“驼背”,在一次台风猛烈的袭击中,挣扎着倒下去了,倒在山洪暴发的溪水里,倒在故乡亲爱的土地上,走完了自己生命的历程。幸好另一棵安然无恙,仍以它浓蔚的绿叶荫庇着乡人。而当年把驼背的树干当船划的小伙伴们,都已长成。有的象我一样,把生命的船划到遥远的异乡,却仍然怀念着故乡的榕树么?有的还坐在树头的石板上,讲着那世世代代讲不完的传说么?但那象榕树一样垂着长长胡子的讲故事的老人已经去世了;过年时常叫我攀折榕树枝叶的老祖母也已离开人间许久了;只有桥栏杆上的小石狮子,还在听桥下的溪水滔滔流淌罢?

“爸爸,爸爸,再给我做几个哨笛。”不知什么时侯,小儿子也摘了一把榕树叶子,递到我面前,于是我又一叶一叶卷起来给他吹。那忽高忽低、时远时近的哨音,弥漫成一片浓浓的乡愁,笼罩在我的周围。故乡的亲切的榕树啊,我是在你绿荫的怀抱中长大的,如果你有知觉,会知道我在遥远的异乡怀念你么?如果你有思想,你会象慈母一样,思念我这漂泊天涯的游子么?

故乡的榕树啊……

——一九七九年五月于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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