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奇闻故事(你知道哪些有趣的故事)

一、你知道哪些有趣的故事

古时候,有个秀才叫李甲,他家境贫寒,与母亲相依为命。

一天,李甲去集市买米,路过一个茅厕,他进去解手,竟然捡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衣服,还有一包白花花的纹银。李甲从小家教极好,从不眛人钱财,他倒是替失主着急。

因母亲在家等米下锅,李甲还担心,包裹长时间置于茅厕会被别人偷走,他便背着包裹出来,回家交米。到家后,他打开包裹清点,里面有纹银三十两。母亲见了,就催他赶快给失主送回去,说不定人家正着急呢!

李甲背着包裹回到茅厕,果然有个汉子在那里大喊大叫,说丢了银两,如有人捡到奉还,他会重重答谢!

李甲上前来,问那汉子,丢失的包裹里,除了银两是否还有别物?汉子答道:还有一件衣服。李甲知道此汉子果真是失主,就把包裹送还了。那汉子清点了银两,根本不想出钱答谢李甲,可面对围观的人群又不能食言,他眼珠骨碌转了几圈,一个阴点子便想了出来。他上前抓住李甲,大声嚷嚷道:“包裹内本有银子五十两,怎还剩下三十两?你还我钱来!”

围观人群见状,纷纷议论,李甲百口莫辩,二人只好去见官。官升堂,问明缘由,心里已经有了底。如果李甲真的拿了银子,为何只拿二十两?还要把剩下的还给失主?天下有这么蠢的人吗?足见汉子在说谎。官打定主意,要为李甲撑腰。

官开始断案,问汉子:“你丢的包裹共有多少银两?”汉子答:“本有五十两。”官又问李甲:“你捡的包裹,内有多少银两?”李甲答道:“回老爷话,共有三十两。”官不慌不忙,命人当堂清点那个包裹的银两,自然是三十两。官于是宣判,此包裹内有纹银三十两,自然不是汉子所丢,应属李甲所有。至于汉子,需再去查找丢失的五十两银子。

官宣判完毕,汉子傻了眼,李甲则高兴地背着三十两纹银回家了。【完】

我是@秘闻独家侦探,喜欢就关注我!

儿时,邻居有一对老夫妻,老头子特懒,整天“”想着法子不想干活,老太太嘴上唠叨,心眼却不错。大多时候都不跟老头子计较,但有时候却喜欢捉弄捉弄老头子。

这年夏天,老头子不小心脚扭了一下。本来就喜欢无病呻吟的老头子更加不得了,一连好多天,整天不是坐着就躺着,连饭都得老太太端到他手上。还时不时的叫唤脚疼。

一开始老太太细心地伺候着,没一点抱怨。可老头子“得了鸡毛当令箭”,明明脚肿也消了,瘀血也退了,他还是嚷嚷着脚疼,让老太太继续伺候着。

老太太心里好笑,知道再不戳穿,老头子不知要装到什么时候。

这天早上,老头子嚷嚷着要吃豆花,老太太说,你等着我给你去买。

过了一会儿功夫,老太太端着一只带盖的铝端锅回来了。老太太把铝端锅放在老头床边,说,豆花你先吃着,我去灶上给你烙饼。

老太太刚刚走出房门,就听身后“砰”一声响,又见老头子箭一般窜了出来!老头子站在门外瞪着老太太吼道:“你个老太婆……又吓唬我!”

看着老头子的狼狈样,老太太乐得哈哈大笑,过了好一会才指着老头子的脚问:“看你逃得比兔子还快,这回脚不疼了?”

原来,老太偷偷抓了一只蛤蟆放在了端锅里,她知道,老头子什么东西都不怕、就怕蛤蟆!

《拙老婆纫长线》

有一个民间故事,说的是有一个拙老婆纫长线。

婆婆教儿媳妇做被,媳妇纫了长长的线,婆婆说你纫这么长的线怎么做呢?拙老婆说没关系,我站在凳子上缝!婆婆一转身去院子里喂鸡了。

一会儿就听屋里喊:“妈我缝好了!”婆婆一进屋却找不到儿媳妇了,你猜怎么啦?拙媳妇已经把自己缝在被子里了!

拙媳妇还跟婆婆说:“我是跟您老捉迷藏呢!”

还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要和面烙饼吃,婆婆在里屋跟客人唠嗑,拙媳妇在外面和面,她一会儿说面太硬了,婆婆说加水吧,一会儿又说面太稀了,婆婆说加面吧,就这样反反复复,拙媳妇和了一大盆面,脸上、手上、身上都是面粉了,婆婆风趣地跟客人说:“你来了,你看我家媳妇多给面子呀!”

呵呵

巫山夼地处大山深处,三面环山,云雾缭绕,植被茂密,是百兽出没之地。

方圆几十里无人烟,是土匪藏身出没最佳之地。

深山里住了几户猎户,农忙季节种点地,闲时打打猎为生。

山上藏有一股土匪,平时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老子不相往来。

话说葛有财从小就跟着父亲上山狩猎,十几岁的葛有财跟着父学得一手好枪法,可说百发百中。

葛有财和张家小梅是从小的玩伴,形影不离。

每次葛有财回到家里,小梅是第一个来到他家里看看他的收获。

漂亮机灵的小梅,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总是夸张地说:“有财哥,你真棒!啥时教教我打猎呗!”

有财说:“打猎是男人的事,哪有女孩子家上山的。”

小梅撅着小嘴说:“你总是看不起我。”装着生气的样子离开。

两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眉来眼去,父亲看在眼里,笑呵呵地说:真实天生的一对。

小梅十六岁这年,听父亲说城里祁大财主看上了她,要来下聘礼明年娶她做小。

他偷偷的告诉了葛有财:“我不去城里,你娶我吧。”

葛有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知所措。

晚上和父亲说小梅订亲的事情,父亲说:“孩子啊,我们在人家地盘上,自古以来胳膊扭不过大腿,认命吧!”

话说山上的土匪头子看上了葛有财长的身材魁梧,英俊潇洒聪明伶俐无与伦比的绝佳枪法。

几次把他逼上山,比试枪法,都甘拜下风,不得不低头放他下山。

葛有财想能够制服祁财主的非这股土匪莫属。

这年秋天,小梅偷偷的找到葛有财说:“有财哥,明天祁财主要来娶我了,我可怎么办啊!”

葛有财和家人说了小梅的事情,父亲说:“孩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第二天,眼看着祁财主家丁抢走了小梅,小梅哭诉到:“我死也不嫁祁财主,呼喊着有财哥救救我啊!”

有财被父亲夹的紧紧动弹不得,眼看着小梅被抢走,愤怒悔恨无奈的流泪。

晚上半夜,葛有财偷偷地逃出了家,消失在黑夜中……

他摸到了土匪窝见到土匪头子说:“我来了!”

土匪头子喜出望外地说:“你入伙就是二当家,从今往后你说了算,兄弟们都得听你的。”

葛有财说:“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土匪头子说:“你只要入伙,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葛有财说:“城里祁财主抢走了我媳妇,你帮我抢回来!”

土匪头子手一挥说:“他奶奶个屁!弟兄们!二当家的媳妇被祁财主抢走了,你们说怎么办?”

几十个土匪异口同声说:“敢欺负二当家的,抢回来!”

晚上土匪们来到城里他们的眼线:城里客栈,详细的策划了抢人方案。

他们偷偷地摸到了祁财主的大院,控制了几十号家丁。

救出了被关在东厢房不从的小梅。

祁财主和他的家人正在喝酒庆幸,突然几条土枪对着他们。

祁财主吓得连忙作揖:“哪路好汉,有话直说!”

土匪头子说:“祁大老爷,兄弟们手头紧了点,你看-”

祁财主鼠眉贼眼的扫视一下说:“我祁老爷在城里多年,没有得罪过谁,你们是?”

土匪头子一脚将祁财主踹倒在地说:“奶奶个屁!看来你是属蚂蚱的,不摁着不拉屎!来人!”

祁财主吓得浑身颤抖地说:“好汉饶命!我家里的东西,你随便拿!”

土匪们把祁财主及家人五花大绑,赶走了驴马骡驮走了金银财宝。

一把大火将祁财主连人带房屋化为灰烬,他们无影无踪地消失在大山深处……

一对青梅竹马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葛有财成为大当家的,小梅成为了压寨夫人。

抗日战争爆发,这股隐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土匪,被抗日游击队收编,建立了著名的巫山夼根据地。

成为了一股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有生力量

今天我给大家分享一个有趣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火炉衫》。

       这个故事是我小时候,父亲讲给我的。

在讲这个故事之前我先讲讲父亲的故事,然后引出我要讲的故事。

上世纪80年代中期,那时候我大约6,7岁的样子。当时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包产到户的政策实施没有几年,农村人的温饱问题得到个基本解决,至少在农村人人都吃的饱了,所以一些人就开始做一些小买卖来补贴家用。

当时我们那里农村的生活环境比较差,物质也没有现在的丰富,大多数人住的都是土房子,夏天还好过一些,但是冬天就非常的冷,家里连火炉都没有,更不要说暖气和空调了听都没听过。当时冬天唯一暖和的地方就是炕,我们哪里的炕和土灶连在一块,烧火做饭的烟和部分热量要经过炕才从烟囱排出,一日三餐下来保证了炕的热度。

     父亲是一个勤劳的人每天凌晨5点就出门,骑28式加重自行车带着两个框子,到距离家里8公里县城的农贸市场进蔬菜,然后到家里附近的村子,穿街走巷卖给需要的人。每年除了过年的7、8天外不管刮风下雨都没有休息过。即使每年的农忙时节也会出去半天。

     每次到了快过年的时候,蔬菜的需求量就会提升,同样市场相对混乱。父亲需要进的蔬菜需要找好几个菜农,人多的时候进好的蔬菜容易被人顺手牵羊。每到这个时候父亲总会带上我看着自行车和蔬菜,记得第一次父亲带我凌晨4点多出门,我当时觉得很好玩,可以去见识一下。冬日的凌晨是非常冷的,那时的冬天比现在要冷很多,空气质量也非常好。父亲用自行车带着穿行在县道上,天上的繁星特别的明亮,很美,现在的空气质量是看不到星空的美丽的。我每次等父亲进完蔬菜回来我站在原地冻得发抖,父亲却微微出汗,因为活动的原因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父亲看我冻的发抖就告诉我,在原地要动一动,就会暖和一些。在回家的路上要上一段大约2000米的陡坡,满载的自行车是无法骑行上去的,父亲在前面推行着,我在后面推着,走了大约200米就感觉不到冷了,开始感觉到了暖和,望着父亲的背影,我的心里开始有些触动了,父亲一个人几乎天天如此,不由得我更加的使劲推了,自己多用点力父亲就会轻松一些。等爬到坡顶已经是满头大汗,很累,但是感觉很舒服,包括身体和心里。父亲看着我的样子笑了笑让我爬到车后的框子开始骑行。在回去的路上父亲给我讲了《火炉衫》的故事。

     说是在旧社会的时候,一年冬天,有一个地主和他的长工给刚给军阀送完粮食,赶着马车往回走,天已经很晚了,寒风凛冽,伸手不见五指。长工牵着马在前面走,地主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马车上。很不幸,他们迷路了,走到了一个沟里走不出去,于是他们就停在了一个避风的地方,想等到天亮再找路,地主虽说穿的很厚,但也冻得瑟瑟发抖,长工穿着很薄的棉衣不停的在原地跑圈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地主就命令长工把棉衣脱掉让他穿,不然就扣工钱,长工没有办法,就把薄薄的棉衣脱下来给了地主,地主也顾得嫌弃长工的衣服脏,就裹在了自己衣服方面。但是还是不能解决问题,这是长工光着身子跑的汗流浃背。地主看见了就问长工“你没穿衣服为什么还这么热”长工边跑边说到:“我穿的是祖传的火炉衫,这火炉衫无形无色,天气越冷就感觉越暖和。”地主从小衣食无忧,对生活的常识了解很少,当时也是冻蒙了。就相信了长工的话,于是就打起了歪主意。地主说:“能不能把你的火炉衫让我穿一下”长工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这个火炉衫是我祖传的,不能随便给别人穿”。地主说道:“等我回去了我给你钱买你的火炉衫”,长工说道:“我这宝贝价值连城,上次有人用县长换我都没答应,这火炉衫必须贴身穿,还要默念口诀才会有效的,口诀只有我知道”。地主听了以后感觉要发财了。于是说:“我用我所用的家产还你的这件宝贝可以吗”长工装着在犹豫,看着地主冻得发抖而期待的样子说道:“可以,不过口说无凭,东家你须得给我立个字据按上手印”地主立马说道:“可以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你立字据”刚好他们出门带的纸和笔,地主就写了起来。心里却想着等火炉衫到手后再想办法把长工杀了,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于是就写一张字据,愿意把自己所有家产给长工,换取火炉衫绝不反悔,并且按了手印。

长工拿到字据后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然后说道:“东家你得把你的衣服脱光,我给你把火炉衫穿上,然后再把口诀传授给你,但是这火炉衫每次换了新主人要适应一会才会起作用。”于是地主脱掉了衣服交给了长工。长工假装着从身上脱下无形无色的火炉衫,又假装给地主穿上,并告诉他口诀。地主按照长工给的口诀不停的念着希望快点热起来。这时长工穿着地主的衣服偷偷的溜走了。最后地主冻死在了荒沟里,被狼给吃了。长工带着字据收了长工所用的家产把一部分分给穷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听完这个故事我想了很久,如今还记忆如新,虽然父亲用朴实的语言讲了一个朴实的故事,但是不得不佩服劳动人民的智慧。

  勤劳本来就是一种智慧。

    

你知道哪些有趣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初,祖国大地被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得大江南北暖意融融,随着国内农村政策的改革,使农村人看到了希望。

然而改革开放才刚刚起步,还有很多农村人有待于解决温饱问题。我今天给网友们介绍的这个故事,就是发生在农村,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故事主人翁和我是战友。

他们一家兄弟五人,因家贫父母早早的离世,丢下他们兄弟五个相依为命。老大28岁、老二25岁、老三23岁、老四21岁、老五19岁。这其中的老二当时在部队当兵,剩下的兄弟四个在农村务农。

他们哥五个合住在三间破瓦房里,土里刨食一年也没有多大收入,因此家里穷的叮当响,导致兄弟五个光棍五条,连个对象也不没有。

正当兄弟五个穷的发愁时,老二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大喜讯,老二在他二十六岁那年提成了军官,这真让一家人看到了希望。高兴的一家人手舞足蹈,奔走相告。

老二成为军官后,他很快就成了家,老二媳妇是个很能干的女人,进了这个光棍家后,她就给在家的四个兄弟开会,决心要脱贫致富,愿意跟她干就干,不愿意跟她干她自己干,决心不能再受穷。兄弟几个都表示愿意跟她干……。

就这样她趁政策好说干就干,从她娘家借来几千元,又叫老二从部队借了几千元。办起了养猪场,她对养猪很内行,不断在外地学习养猪经验,因此办养猪厂她早已胸有成竹。

养猪厂头一年赢利五千元,已经初具规模。第二年赢利1.5万元。她用这些钱首先把家里的旧房翻新建起了二十来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有了房子就不愁对象。因此在她的努力下两年时间就解决了兄弟四个的光棍问题,各自都有了配偶……。

几年后老二在部队又进步了,升成营级干部,这时上级要求老二媳妇随军,当军嫂享清福。一家人都舍得她走。她和老二商量,为了一家兄弟几个人的幸福,决定放弃随军,决心在农村干上一百年,不但让自己兄弟致富,还要带领一村人共同致富……。

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在她的带领下全村人纷纷加入她的养猪厂,年年村民有分红。后来她又创办了饲料厂、猪肉加工厂等,一系列的配套企业,使该村村民很早就脱贫致富。

有一个鬼故事,一直觉得很有趣。

话说早头儿,有一个外甥犯了法,要被杀头,侩子手正好是舅舅,外甥怕死,在狱中求舅舅救自己,舅舅虽然心疼外甥,但是也无计可施啊,不忍直说,只能安慰外甥说,行刑那天,我举起刀,小声让你跑,你就赶紧跑,不要回头,一直跑,永远不要回来。外甥感激涕零。

行刑那天,外甥被五花大绑押赴刑场,哪能跑得动啊,但是心里很高兴,想着等舅舅的信号,自己就撒欢的跑。舅舅心中无尽悲伤,举起刀,小声说道“外甥快跑”边说边落刀,外甥还没做出反应,已经人头落地了。此后正常下葬,故事本该结束了。

直到十年后的一天,舅舅退休不在刑场工作了,到南方游玩的时候,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了外甥!两人都无比惊讶,外甥喜出望外,邀请舅舅到家中做客,告诉舅舅,自己当天听了舅舅的话,赶紧跑,一直跑,一直跑到江边,求了别人的船,到了南方一直生活,现在已经娶妻生子,开了一间小酒馆,非常感谢舅舅当年的救命之恩。舅舅看到外甥年轻的妻子,淘气的孩子,活蹦乱跳的外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外甥又问舅舅,当年那么多群众,官吏在场,自己又被五花大绑,舅舅是如何那么厉害,敢让自己逃跑,不怕被官府问责吗?舅舅无奈回答,其实,,那天我只是安慰你,我没有能力救你,当天我手起刀落,确实把你头砍下来了,你没跑掉。外甥听了以后,两眼一懵,叹到,原来我那年就已经死了啊。说罢,头就从脖子上掉下去了,画作一摊血水,死了。舅舅大惊,这时候外甥的媳妇对舅舅说,你不该告诉他真相的,这么些年他就靠着这一口气活着,你让他知道他死了,这口气也就散了,他才真的彻底死了。说完以后,变成一只黑猫,跳上墙走了。舅舅回头一看,外甥的孩子,也化成一股黑气,消失了。

一个男人同时和4个女人同居。

我住的地方,出过一个奇葩男人,他利用做生意的机会,在4个城市分别找了4个女人同居,其中一个还结婚生了孩子。

他确实是做生意的,手头有点钱。所以,就在自己经常要去打理生意的城市,以谈恋爱后结婚为名,物色一个女子与他租房同居。这样,先后欺骗了4个女人与他同时同居在4个不同的城市。为了维持和4个女人的畸形男女关系,他以做生意的需要,每个城市轮流住一个月,也陪伴4个城市的4个女人。

如此欺骗了好多年,那4个女人都蒙在鼓里,还以为找到了如意郎君。直到有一次,其中一个女人因有急事去找在另外一个城市轮住的他。结果,在市区巧遇他和那个城市同居的女人手牵手逛街,最后一闹腾,才弄出了真相。于是,4个女人都在与他清算后离去。

多年前上学那会儿,公厕比现在落后,是长长的一条沟,沟底有一定倾斜度,上面分成许多隔断,第一个蹲位处设有一只水笼头,大解时一般习惯打开水笼头。有些同学完事后不及时关闭,造成很多水资源浪费。

有一次大解,蹲在一个靠后的蹲位上,不知是想什么心事还是百无聊赖,将手里的一张纸片撕呀撕呀,一小块一小块地仍进细细流淌着水的沟里。不一会撕完了、仍完了,无意中发现惊奇的一幕,有三、四块小纸片竟逆流而上、缓缓向上爬行!

这TM太神奇了,咄咄怪事,到底咋回事?

望着那几块似乎在戏弄我的小纸片,百思不得其解,搜肠刮肚回忆所学课程,物理学里面好像没这个原理呀,力学里面似乎也没讲到这种现像。真TM见鬼了。

将奇闻分享给室友,大家热烈讨论,也谈不出所以然,最后一致同意这应该是某种物理现像,与沟底的坡度、水量多少、纸片大小形状等因素有关,而且各种因素必须完美契合才可能出现这种现像。

但到底该如何解释,我至今没弄明白。

有哪位专业人士或大神不妨赐教。

有一天,我见到班上一个小孩的裤子破了一个口子,我跟他说:"杨义,你的裤子破了个口子,晚上叫你妈妈帮你补一下。"

杨义看了看我,很认真地说:"老师,补裤子不用找妈妈,找爸爸就可以了。"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呢?难道你爸爸的针线活比你妈妈好?"

杨义露出一口蛀牙,蛮自信地说:"我爸爸有胶水,一贴就行了。上次家里的柜子缺了一角,我爸也是用胶水把它粘好的。"

我听了他的答案忍不住笑了出来。但细心一想,他的答案也不是全错,只是他不明白,物质不同,修补的方法也不同。

毕竟是三岁的小孩子,他的观察力是很强,但考虑问题尚欠周全。而现实中,有许多成年人考虑问题也如三岁小孩那样,凭一股冲动去完成事情,结果把事情办坏了。凡事多角度考虑,多些聆听别人的意见,才可把事情处理得更好。

二、狐嫁女是谁的故事

清代蒲松龄《聊斋志异▪小翠》古文翻译:

王太常,浙江人。幼年时代,一天,白天躺在床上,忽然阴云密布,霹雳大作,有一个东西比猫还大,钻进他的屋子,趴在他的身下,翻来覆去的不肯离开。过了一会儿,雨过天晴,那个动物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抬头一看,不是猫,这才害怕了,就隔着屋子叫哥哥。哥哥听了以后,很高兴地说:“弟弟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这是狐狸来此躲避雷霆之劫。”后来,他果然很年轻就考中了进士,当了几年县官以后,进京做了监察御史。

她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叫元丰,傻到了极点,十六岁还不知道雌雄,因此亲戚和邻里没有人把女儿嫁给他做老婆。王太常非常忧愁。恰巧有一位妇人,领着一个小姑娘,亲自登门,请求给元丰做媳妇。

看看那个小姑娘,容貌很美,开朗的脸上总是微笑着,真是一位仙品。王太常很高兴地询问妇人的姓名。妇人自我介绍说:“我姓虞。女儿名叫小翠,已经十六岁了。”和妇人商量彩礼。

妇人说:“女儿跟着我,粗糠也吃不饱,一旦到了高门大户,使唤奴仆丫鬟,吃着细粮细菜,她心里舒适,我的心愿就得到安慰了,贫寒人家的女儿,怎敢要才礼呢?”夫人高兴极了,很殷勤地招待她。

妇人就让女儿拜见王太常和夫人,嘱咐她说:“这就是你的公婆,应该谨慎地侍奉二老。我很忙,暂时回去,过几天再来看你。”王太常命令仆人备马把她送回去。她说:“我家的小胡同离这里不远,不用麻烦了。”说完就出门走了。

小翠没有一点悲伤和留恋,马上就在梳妆匣里翻取花样。夫人对她也很喜爱。过了几天,妇人没有回来。问小翠家住在哪里,小翠好像傻乎乎地也说不清家在哪里。于是就另外收拾一个院子,给他们夫妻举行婚礼。许多亲戚听说王太常捡了一个穷人家的女儿给儿子做媳妇,都讥笑他,等到看见了小翠,都吃了一惊,大家的议论才停息了。

小翠又很聪明,能看出公婆的喜怒哀乐。王太常夫妻二人对她的宠爱超过了一般的常情,但总是提心吊胆的,唯恐小翠嫌儿子太傻,但是小翠很高兴,总是和元丰高高兴兴地,不嫌他傻。只是好开玩笑,用布缝了一个圆球,踢球取笑。她穿着小皮靴,一脚把球踢出几十步远,骗公子跑去捡回来,公子和丫鬟经常汗流浃背,一个接一个地去捡球。

一天,王太常偶然路过这个院子,圆球砰的一声飞来,正好打在脸上。小翠和丫鬟都躲起来了,公子还跑着跳着去追球。王太常一看很生气,向儿子扔去一块石头,儿子才趴在地上哭了起来。王太常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夫人,夫人就去责备小翠。

小翠笑眯眯地低着头,用手指头剜着床沿。夫人回去以后,她仍然傻玩傻笑的,又用脂粉给公子涂了一个花脸,活像一个鬼怪。夫人看见了很生气,招呼小翠骂了一顿。小翠倚着桌子,捻着裙带,不害怕也不说话。夫人拿她没办法,就拿起棍子打儿子。元丰大哭大叫,她才变了颜色,跪在地上请求饶恕。夫人的怒火马上消失了,就扔下棍子走了。

小翠笑盈盈地把公子拉进屋里,替他扑打身上的尘土,给他擦眼泪,抚摸他的棒伤,用红枣栗子哄他。公子就止住眼泪笑了。小翠关上大门,又把公子打扮成霸王,装作藩王藩将,然后自己穿起艳丽的服装,把腰束得细细的,在帐下婆娑起舞,或者在发髻上插上两条雉尾翎,拨弄着琵琶,发出叮当的音乐声,满屋子都是喧笑声,天天如此。

王太常因为儿子是个傻子,不忍过分责备媳妇,即使略微听到一点情况,也当没听见,听之任之。同一条胡同里有个叫王给谏的,两家相隔只有十几户,但是两人从来不相容。当时正赶上三年一次对官吏进行考核,王给谏忌妒王太常握着河南道监察御史的权印,就想攻击陷害他。

王太常知道王给谏的阴谋,发愁没有办法对付。一天晚上,他很早就睡了,小翠戴上纱帽,穿上朝服,扮成吏部尚书的模样,剪一些雪白的丝绒做成浓浓的白胡子,又叫两个丫鬟穿上青衣,戴上青帽,扮成两个侍从,从马房里拉出三匹马,偷偷跨马出了后门,开玩笑说:“我要进见王先生。”

跑到王给谏的门前,又立即鞭打两名侍从,大声说:“我要进见御史王先生,怎能进见给谏王先生呢!”勒转马头就往回走。等回到家门的时候,守门人误以为真,急忙跑进去报告王太常。王太常赶紧爬起来,跑出去迎接,才知道是儿媳妇开的玩笑。

他很恼火,对夫人说:“王给谏正在找我的茬,反倒把闺阁中的丑事亲自登门告诉了人家,我的祸患不会太远了。”夫人也很恼火,就跑进小翠的绣房,又骂又谴责。小翠只是憨笑,一句话也不争辩。打她吧,不忍心,想休出去,她又无家可归。

夫妻二人又是懊悔又是怨恨,一宿也没睡觉。当时的吏部尚书,是个显赫一时的高官,他的面貌、神态、袍服和侍从人员,和小翠装扮的没有一点差别,王给谏也误以为真。他一次又一次地侦察王太常的大门,直到半夜,客人也没有出来,就怀疑吏部尚书和王太常背后密谋考核官吏的事情。

第二天早朝,他看见王太常就问:“昨晚吏部尚书到你家里去了吗?”王太常认为这是对他的讽刺,心里很惭愧,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回答的很不爽快。王给谏更加深信不疑,陷害人的念头就终止了,从此更加结交王太常,讨王太常的欢心。王太常探听到这个情况,心里暗自高兴,但是却背后嘱咐夫人,劝小翠改正她的行为,小翠笑眯眯地答应了。

过了一年,首相被免职了。首相恰巧有一封寄给王太常的私人书信误投给了王给谏。王给谏拿到这封书信,高兴极了,先托王太常的一位好朋友,去向王太常借取万两银子,王太常拒绝了。王给谏就亲自来到王太常家里。王太常寻找纱帽和袍服,准备出去应酬客人,一件也没找到,王给谏等了很长时间,恼火王太常对他轻慢无理,很气愤地要往外走。

忽然看见公子身上穿着龙袍,头上戴着龙冠,有个女子把他从门里推出来。王给谏大吃一惊。紧接着,那个女子笑盈盈地拍拍公子,给他脱下龙袍,摘去龙冠,领进门里去了。王太常急忙出来迎接客人,客人已经走远了。

等听说了王给谏不辞而别的原因以后,吓得面如土色,痛哭流涕地说:“我们的媳妇真是一个祸水呀。灭九族的灾难,指日可数了。”说完就和夫人拿起棒子,去找小翠算账。小翠已经知道了,插上房门,任凭公婆辱骂。王太常越骂越生气,就用斧子砍门。

小翠在门里笑着说:“公公不用烦恼。有新媳妇活在世上,刀劈斧砍锯子拉,我自己承受,一定不使双亲受到侵害。公公这样气愤地砍门,是想杀了媳妇来灭口吗?”王太常这才罢手。

王给谏回去以后,果然直言上奏,揭发王太常心怀不轨,有龙袍龙冠可以作证。皇帝很惊讶,查看龙衣龙冠。一看,龙冠是用高粱秸的心子扎制的,龙袍是用黄色破包袱皮缝制的。皇帝一看就恼了,认为这是诬告不实。

又把元丰召到金銮殿上,只见他憨态可掬,就笑着说:“这样一个傻小子,能做天子吗?”于是就下了命令,把王给谏交给三法司审问。王给谏又起诉王太常家里有妖人。三法司严审王家的奴仆丫鬟,都说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媳妇,一个傻透了的儿子,天天玩一些取笑的游戏;审问邻居,邻居也没有不同的说法。

案子就定了,王给谏犯了诬陷之罪,发配到云南去充军。由于这件事情,王太常认为小翠很神奇。又因为她的母亲很久也没来,料想她不是人类。让夫人探测她的家世,她只是笑眯眯地不说话。

再要刨根问底,她就掩着口说:“儿是玉皇大帝大女儿,母亲不知道吗?过了不久,王太常升为京卿。五十多岁了,时常忧虑没有孙子。小翠在家住了三年,天天晚上和公子睡在两个床上,似乎从来没有合房。夫人派人抬走一张床,嘱咐公子和媳妇在一个床上睡觉。

过了不几天,公子告诉母亲说:“借走我的床,蛮横地不还我!小翠天天晚上把腿放在我的肚子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她还时常在人家的大腿里边任意乱掐。”丫鬟仆妇一听,没有不哈哈大笑的。夫人呵斥他,拍他一巴掌,叫他回去了。

一天,小翠在屋里洗澡,公子看见了,要和她一道洗;小翠笑眯眯地止住他,叫他暂且等一会儿。她洗完出来以后,叫人把水倒出去,换了一缸热水,脱下他的袍子裤子,和丫鬟一起把他扶进缸里。他觉得热气蒸腾,闷热闷热的,就大声喊叫,想要出来。

小翠不听,用被子蒙上了缸口。过了不一会儿,缸里没有了声音,掀开被子一看,已经气绝身亡。小翠神态坦然地笑着,一点也不惊慌,从缸里把他拽出来,放到床上躺着,把身上擦得干干净净的,给他盖了一床夹被。

夫人听到了消息,哭天喊地地跑进来,骂道:“发疯的丫头,你为什么害死我的儿子!”小翠笑眯眯地说:“这样的傻儿子,还不如没有。”夫人更火了,用脑袋去撞小翠,仆妇丫鬟争着拉住她,劝解她。

正在纷纷攘攘的功夫,有个丫鬟告诉她说:“公子已经呻吟了!”她立刻收住眼泪,伸手一摸,听见一阵呼哧呼哧的呼吸声,看见儿子大汗淋漓,被褥都被湿透了。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出完了汗,忽然睁开眼睛四处看望,看遍了所有的家人,似乎都不认识,说:“我现在回想从前的事情,都像在睡梦之中,这是怎么回事呢?”

夫人听他说话不傻了,感到很惊异。把他领去参拜父亲,一次又一次地试探,果然不傻了。老两口非常高兴,如同得了一件奇珍异宝。到了晚上,把抬走的卧床还归原处,又摆了一套被子枕头,以便偷看他的行动,他回到绣房,把丫鬟都打发走了。

早晨叫人扒窗往里一看,那张床形同虚设。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发傻了,小翠也不再癫狂了,小两口互敬互爱,如影随行,谁也离不开谁。

过了一年多,王太常被王给谏的同党参了一本,受到弹劾而罢了官,还有一点小小的牵连。他从前有一只广西巡抚赠送的玉瓶,价值千金,要拿出去贿赂当权的官员。小翠很喜爱它,拿在手里反复的玩赏着,一不小心,失手掉在地下摔碎了,她很惭愧地到公婆屋里去承认错误。

王太常夫妇因为罢了官职心里正在不痛快,听她摔碎了玉瓶,大怒,于是就一对一句地呵斥她,辱骂她。小翠很气愤地退出来,对公子说:“我在你家,保全下来的东西,不止一个瓶子,为什么不能稍微给我留一点面子呢?

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人类,因为当年母亲遭受雷劫的时候,深受你父亲的庇护,又因为我们两个有五年的缘分,所以把我送来报答从前的庇护之恩,了却我们的前缘。

我受到的唾骂,把头发拔下来,一根一根地数也数不完。我所以没有马上走开的原因,是因为五年的恩爱没有期满,今天还有什么脸面能再住下去呢?”她气愤极了,转身就往外走,公子追出去,已经无影无踪了。

王太常茫然不知所措,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后悔也来不及了。公子回到绣房,看着她剩下的脂粉和留下的绣鞋,哭得要死,寝不安枕,食不甘味,一天比一天消瘦。王太常很焦虑,急切地请媒人给他续婚,以便解除她的忧愁,但是公子不乐意。

只请了一位巧手的画工,画了一张小翠的像,供起来,日日夜夜在画像下面焚香祷告,洒酒祭奠,几乎祭奠了二年。

一天,他偶然出门办事,晚上从别的村庄回来的时候,皎洁的明月已经挂在天空,在村子外面,他家有一处园亭,他骑马从园亭的围墙外面经过,听见墙里笑语声声,就勒住缰绳,叫马夫给他拉着笼头,登上鞍桥往里一望,看见有两个女郎在园亭里游戏。

薄云遮月,夜色朦胧,看不太清楚。只听一个穿绿衣的女子说:“你这个丫头,应该把你撵出门去!”一个穿红衣的女子说:“你在我家的园亭里,反而撵谁呢?”绿衣女子说:“死丫头,不害羞!不能给人做媳妇,被人撵出来了,还来冒认家产吗?”

红衣女子说:“那也比没人光顾的老姑娘强多了!”听她的声音,很象小翠,他就大声呼喊。绿衣女子离开园亭说:“暂时不和你争论,你的汉子来了。”

绿衣女子走了以后,红衣女子来到墙下,果然是小翠。他高兴极了。小翠叫他登上墙头,把他接进墙里说:“二年没见面,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公子握着她的手,流下了眼泪,把相思的苦闷完全告诉了她。

小翠说:“我也知道你的痛苦,但是没有脸面再回去见家人。今天和大姐在这里游戏,又和你不期而遇,足以知道前世的姻缘是不能逃避的。”他请小翠和他一起回去,小翠不同意,请她住在园亭里,她答应了。公子打发仆人回去报告夫人。

夫人很惊讶地从床上爬起来,坐着轿子奔向园亭,打开锁头就进了园子。小翠马上迎出来拜见婆母,夫人抓着她的胳膊,痛哭流涕,极力检讨自己从前的过错,几乎无地自容,说:“你若心里少记一点怨恨,就请你和我一道回去,安慰我年老的心灵吧。”

小翠严辞拒绝。夫人考虑野地里的园亭荒凉寂寞,打算多派一些人给她服役。小翠说:“许多家人,我都不愿意见到他们,只有从前的两个丫鬟,早晚都跟着我,不能不有所关怀,此外只要一名老仆照管门户,其余都不要了。”夫人完全按照她的意见办理。借口公子在园亭里养病,天天供给吃的用的。

小翠常劝公子另外结婚,公子不听。一年多以后,小翠的面貌和声音,逐渐和从前不一样了,拿出画像对照一下,迥然不同,完全是两个人。他感到很奇怪。小翠说:“你看我现在的面貌还有从前那么漂亮吗?”

公子说:“今天看起来,漂亮还是很漂亮的,但和从前比较,似乎没有那么漂亮了。”小翠说:“想是老了!”公子说:“才二十多岁,怎能老得那么快呢?”她笑眯眯地把画像烧掉了。公子急忙抢救,已经烧成了灰烬。

一天,她对公子说:“从前住在家里的时候,公公说我到死不能生孩子。现在父母都老了,你没有儿子,我实在不能生儿育女,恐怕要耽误你的传宗接代。请你在家里娶一个媳妇,早晚侍奉公婆,你来往于两处,也没有什么不便的。”

公子听从她的劝告,就和钟太史的姑娘定了婚。吉期将近的时候,小翠给新娘子做了衣服和鞋子,派人送到婆母家里。等到新娘子进门以后,发现她的言谈举止以及相貌和小翠丝毫不差。他很惊奇。到园亭一看。小翠不知哪里去了。

询问丫鬟,丫鬟拿出一条红巾说:“娘子暂时回到娘家去了,留下这条红巾送给公子。”公子打开红巾,看见红巾上系着一枚表示永别的玉玦,心里知道她再也不能回来了,就领着两个丫鬟一起回到家里。

虽然一刻也忘不了小翠,幸而面对新人就像看见了从前的心上人。他这才明白,和钟家女儿的婚事,小翠是预先知道了,所以首先变成钟家女儿的相貌,以安慰将来对她的相思。

异史氏说:“一只狐狸,受到无意的恩德,它还想要报答,但是身为高官的王太常,儿子得到再生的幸福,恩人打破一只玉瓶,他却无情地怒骂,多么卑鄙呀!缺月重圆以后,她才从容而去,由此可知,仙人的情谊,比世俗的爱情更为深厚了!”

原文:

王太常,越人。总角时,昼卧榻上。忽阴晦,巨霆暴作,一物大于猫,来伏身下,展转不离。移时晴霁,物即径出。视之,非猫,始怖,隔房呼兄。兄闻,喜曰:“弟必大贵,此狐来避雷霆劫也。”后果少年登进士,以县令入为侍御。

生一子,名元丰,绝痴,十六岁不能知牝牡,因而乡党无与为婚。王忧之。适有妇人率少女登门,自请为妇。视其女,嫣然展笑,真仙品也。喜问姓名。自言:“虞氏。女小翠,年二八矣。”与议聘金。

曰:“是从我糠覈不得饱,一旦置身广厦,役婢仆,厌膏粱,彼意适,我愿慰矣,岂卖菜也而索直乎!”夫人大悦,优厚之。妇即命女拜王及夫人,嘱曰:“此尔翁姑,奉侍宜谨。我大忙,且去,三数日当复来。”王命仆马送之。妇言:“里巷不远,无烦多事。”遂出门去。小翠殊不悲恋,便即奁中翻取花样。夫人亦爱乐之。

数日,妇不至。以居里问女,女亦憨然不能言其道路,遂治别院,使夫妇成礼。诸戚闻拾得贪家儿作新妇,共笑姗之;见女皆惊,群议始息。女又甚慧,能窥翁姑喜怒。

王公夫妇,宠惜过于常情,然惕惕焉,惟恐其憎子痴;而女殊欢笑,不为嫌。第善谑,刺布作圆,蹋蹴为笑。着小皮靴,蹴去数十步,绐公子奔拾之,公子及婢恒流汗相属。一日,王偶过,圆訇然来,直中面目。女与婢俱敛迹去,公子犹踊跃奔逐之。

王怒,投之以石,始伏而啼。王以告夫人,夫人往责女,女俯首微笑,以手刓床。既退,憨跳如故,以脂粉涂公子,作花面如鬼。夫人见之,怒甚,呼女垢骂。女倚几弄带,不惧,亦不言。夫人无奈之,因杖其子。元丰大号,女始色变,屈膝乞宥。

夫人怒顿解,释杖去。女笑拉公子入室,代扑衣上尘,拭眼泪,摩挲杖痕,饵以枣栗。公子乃收涕以忻。女阖庭户,复装公子作霸王,作沙漠人;己乃艳服,束细腰,婆娑作帐下舞;或髻插雉尾,拨琵琶,丁丁缕缕然,喧笑一室,日以为常。王公以子痴,不忍过责妇;即微闻焉,亦若置之。

同巷有王给谏者,相隔十余户,然素不相能。时值三年大计吏,忌公握河南道篆,思中伤之。公知其谋,忧虑无所为计。一夕,早寝。女冠带,饰冢宰状,剪素丝作浓髭,又以青衣饰两婢为虞候,窃跨厩马而出,戏云:“将谒王先生。”

驰至给谏之门.,即又鞭挝从人,大言曰:“我谒侍御王,宁谒给谏王耶!”回辔而归。比至家门,门者误以为真,奔白王公。公急起承迎,方知为子妇之戏。怒甚,谓夫人曰:“人方蹈我之瑕,反以闺阁之丑,登门而告之。余祸不远矣!”夫人怒,奔女室,诟让之。

女惟憨笑,并不一置词。挞之,不忍;出之,则无家:夫妻懊怨,终夜不寝。时冢宰某公赫甚,其仪采服从,与女伪装无少殊别,王给谏亦误为真。屡侦公门,中夜而客未出,疑冢宰与公有阴谋。

次日早朝,见而问曰:“夜,相公至君家耶?”公疑其相讥,惭言唯唯,不甚响答。给谏愈疑,谋遂寝,由此益交欢公。公探知其情,窃喜,而阴嘱夫人,劝女改行;女笑应之。

逾岁,首相免,适有以私函致公者,误投给谏。给谏大喜,先托善公者往假万金,公拒之。给谏自诣公所。公觅巾袍,并不可得;给谏伺候久,怒公慢,愤将行。忽见公子衮衣旒冕,有女子自门内推之以出,大骇。已而笑抚之,脱其服冕而去。公急出,则客去远。

闻其故,惊颜如土,大哭曰,“此祸水也!指日赤吾族矣!”与夫人操杖往。女已知之,阖扉任其诟厉。公怒,斧其门。女在内,含笑而告之曰:“翁无烦怒。有新妇在,刀锯斧钺,妇自受之,必不令贻害双亲。翁若此,是欲杀妇以灭口耶?”公乃止。

给谏归,果抗疏揭王不轨,衮冕作据。上惊验之,其旒冕乃粱秸心所制,袍则败布黄袱也。上怒其诬。又召元丰至,见其憨状可掬,笑曰:“此可以作天子耶?”乃下之法司。给谏又讼公家有妖人,法司严诘臧获,并言无他,惟颠妇痴儿,日事戏笑;邻里亦无异词。

案乃定,以给谏充云南军。王由是奇女。又以母久不至,意其非人。使夫人探诘之,女但笑不言。再复穷问,则掩口曰:“儿玉皇女,母不知耶?”无何,公擢京卿。五十余,每患无孙。女居三年。

夜夜与公子异寝,似未尝有所私。夫人舁榻去,嘱公子与妇同寝。过数日,公子告母曰:“借榻去,悍不还!小翠夜夜以足股加腹上,喘气不得;又惯掐人股里。”婢妪无不粲然。夫人呵拍令去。

一日,女浴于室,公子见之,欲与偕;女笑止之,谕使姑侍。既出,乃更泻热汤于瓮,解其袍袴,与婢扶之入。公子觉蒸闷,大呼欲出。女不听,以衾蒙之。少时,无声,启视,已绝。女坦笑不惊,曳置床上,拭体干洁,加复被焉。

夫人闻之,哭而入,骂曰:“狂婢何杀吾儿!”女冁然曰:“如此痴儿,不如勿有。”夫人益恚,以首触女;婢辈争曳劝之。方纷噪间,一婢告曰:“公子呻矣!”夫人辍涕抚之,则气息休休,而大汗浸淫,沾浃裀褥。

食顷,汗已,忽开目四顾,遍视家人,似不相识,曰:“我今回忆往昔,都如梦寐,何也?”夫人以其言语不痴,大异之。携参其父,屡试之,果不痴。大喜,如获异宝。至晚,还榻故处,更设衾枕以觇之。公子入室,尽遣婢去。早窥之,则塌虚设。自此痴颠皆不复作,而琴瑟静好,如形影焉。

年余,公为给谏之党奏劾免官,小有罣误。旧有广西中丞所赠玉瓶,价累千金,将出以贿当路。女爱而把玩之,失手堕碎,惭而自投。公夫妇方以免官不快,闻之,怒,交口呵骂。女忿而出,谓公子曰:“我在汝家,所保全者不止一瓶,何遂不少存面目?实与君言:我非人也。

以母遭雷霆之劫,深受而翁庇翼;又以我两人有五年夙分,故以我来报曩恩、了夙愿耳。身受唾骂,擢发不足以数,所以不即行者,五年之爱未盈。今何可以暂止乎!”盛气而出,追之已杳。公爽然自失,而悔无及矣。

公子入室,睹其剩粉遗钩,恸哭欲死;寝食不甘,日就赢瘁。公大忧,急为胶续以解之,而公子不乐。惟求良工画小翠像,日夜浇祷其下,几二年。

偶以故自他里归,明月已皎,村外有公家亭园,骑马墙外过,闻笑语声,停辔,使厩卒捉鞚;登鞍一望,则二女郎游戏其中。云月昏蒙,不甚可辨,但闻一翠衣者曰:“婢子当逐出门!”一红衣者曰:“汝在吾家园亭,反逐阿谁?”

翠衣人曰:“婢子不羞,不能作妇,被人驱遣,犹冒认物产也?”红衣者曰:“索胜老大婢无主顾者!”听其音,酷类小翠,疾呼之。翠衣人去曰:“姑不与若争,汝汉子来矣。”既而红衣人来,果小翠。喜极。女令登垣,承接而下之,曰:“二年不见,骨瘦一把矣!”公子握手泣下,具道相思。

女言:“妾亦知之,但无颜复见家人。今与大姊游戏,又相邂逅,足知前因不可逃也。”请与同归,不可;请止园中,许之。公子遣仆奔白夫人。夫人惊起,驾肩舆而往,启钥入亭。女即趋下迎拜;夫人捉臂流涕,力白前过,几不自容,曰:“若不少记榛梗,请偕归,慰我迟暮。”

女峻辞不可。夫人虑野亭荒寂,谋以多人服役。女曰:“我诸人悉不愿见,惟前两婢朝夕相从,不能无眷注耳;外惟一老仆应门,馀都无所复须。”夫人悉如其言。托公子养疴园中,日供食用而已。女每劝公子别婚,公子不从。

后年余,女眉目音声,渐与曩异,出像质之,迥若两人。大怪之。女曰:“视妾今日,何如畴昔美?”公子曰:“今日美则美,然较昔日则似不如。”女曰:“意妾老矣!”公子曰:“二十余岁人,何得速老?”女笑而焚图,救之已烬。

一日,谓公子曰:“昔在家时,阿翁谓妾抵死不作茧。今亲老君孤,妾实不能产,恐误君宗嗣。请娶妇于家,旦晚侍奉翁姑,君往来于两间,亦无所不便。”公子然之,纳币于锺太史之家。吉期将近,女为新人制衣履,赍送母所。

及新人入门,则言貌举止,与小翠无毫发之异。大奇之。往至园亭,则女已不知所在。问婢,婢出红巾曰:“娘子暂归宁,留此贻公子。”展巾,则结玉玦一枚,心知其不返,遂携婢俱归。虽顷刻不忘小翠,幸而对新人如觌旧好焉。始悟锺氏之姻,女预知之,故先化其貌,以慰他日之思云。

异史氏曰:“一狐也,以无心之德,而犹思所报;而身受再造之福者,顾失声于破甑,何其鄙哉!月缺重圆,从容而去,始知仙人之情,亦更深于流俗也!”

扩展资料:

1、创作背景:

蒲松龄出生于书香世家,他早年也曾想借助科举入仕,可惜屡试不第,只能以教书为生。他自幼便对民间的鬼神故事兴致浓厚。据说,蒲松龄曾为了搜集素材,在家门口开了一家茶馆,来喝茶的人可以用一个故事代替茶钱。借助这个方法,蒲松龄搜集了大量离奇的故事,经过整理、加工过后,他都将其收录到了《聊斋志异》中。

据清人笔记《三借庐笔谈》记载:蒲松龄每晨起就在大道边铺席于地,并摆设烟茶,坐待过往行人,以搜集奇闻异事。每听到一事,回家后就加以粉饰润色。

康熙元年(1662),蒲松龄22岁时开始撰写狐鬼故事。康熙十八年春,40岁的蒲松龄初次将手稿集结成书,名为《聊斋志异》,南高珩作序。此后屡有增补。直至康熙二三十九年前后和康熙四十六年,该书还有少量补作。《聊斋志异》的写作历时四十余年,倾注了蒲松龄大半生精力。

2、赏析:

《聊斋志异》一书揭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政治腐败、官贪吏虐、豪强横行、生灵涂炭,都在《聊斋志异》中有所反映,揭示了人民痛苦生活的原因主要来自贪官污吏。在暴露统治阶级贪暴不仁的同时,还写出了被压迫人民的反抗斗争,对他们表示深切的同情。

《聊斋志异》的另一重要内容是揭露了科举考试的种种弊端。蒲松龄对科场的黑暗、考官的昏聩、士子的心理等都非常熟悉,所以写起来能切中要害,力透纸背。通过一些梦幻的境界,作者嘲笑了那些醉心功名利禄的士子。

3、作者简介:

蒲松龄(1640-1715),清代杰出的文学家,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山东淄川人。他出身于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父亲蒲槃原是一个读书人,因在科举上不得志,便弃儒经商,曾积累了一笔可观的财产。等到蒲松龄成年时,家境早已衰落,生活十分贫困。

一生中的坎坷遭遇使蒲松龄对当时政治的黑暗和科举的弊端有了一定的认识,生活的贫困使他对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和思想有了一定的了解和体会。因此,他以自己的切身感受写了不少著作,今存除《聊斋志异》外,还有《聊斋文集》和《诗集》等。

三、深夜故事会:古镇杀人事件

(本故事纯属虚构,千万不要信以为真)

民国二十一年,我调职浙江省高等法院第一分院,任检察处主任书记官,带领书记室四位书记员协助首席检察官刘正学先生清理历年积案。刘先生原是河南省西平县承审员,和我一样履新不久。

我孓然一身,随同赴任的只有一头在察哈尔领养的鄂温克猎犬,叫阿旺。

到任的第一天,除了拜会上司和同僚,我的主要工作是翻阅候审的刑事案卷宗,根据地方民怨和证据链的完整程度排定提诉时间,并向刘先生会报。

卷宗堆积如山,尤以人口失踪案最多,其次是邻里通奸、盗窃、伤人一类,其中发生在浦江县郑宅镇的孽子弑亲案属于极严重刑事犯罪,引起了我的兴趣。

民国二十年农历八月十五,隶属金华行政督察区的浦江县郑宅镇发生灭门血案,郑老太公和原配王氏、长子一家三口、次子一家三口,捎带四个仆人遇害,疑犯次日投案,是郑家的三子,名讳作潜修。

据疑犯自供,中秋节当晚,他先在上房主家用的汤水和花雕酒中洒下半杯近50毫升断肠草毒汁,后于用餐过程中借故离席进入厨房,将剩余毒汁全倒入仆人们的汤桶里。事后,为确保现场没有活口,再以劈山斧砍断受害人头颅堆在后院石桌上,淋上煤油烧毁。

作案后已到第二天下午申时,疑犯稍事休息,携带凶器和残留着毒汁的瓷瓶到县警察局自首。

铁证如山,地方法院初审认定案情清晰,择日即可宣判。却不料登报公告之后引起轩然大波,郑宅镇几乎一半的民众联名上书县府,要求网开一面;当地耆老更是四出拜访周边各县乡绅,硬生生把判决从中途拽了回来。

由此,虽然案发已经快满一年,法院一直没有最后裁定,就此成了一桩悬案。

郑宅镇的郑氏家族在地方素有声望,郑老太公一辈子行善积德,县里但凡有摊派,无不奋勇争先;铺桥修路、接济乡邻、收容流民等,只要是善举,便无一不为。

浦江县位于金衢盆地东北部,郑宅镇则在浦江县的东部,历史久远,又处文运昌盛之地,街路巷陌方寸之间皆可见文采斐然。“江南第一家”“孝义门”“三朝旌表”“有序”四座牌坊次第展开,更有历经百年沧桑的楹联高调宣示郑氏一族的族规。

——有序则不乱,不乱则安;

——师俭则无欲,无欲则廉。

镇上店面商铺沿街一字排开,绵延二里而已,因为空间狭小,更显商贾人群声息鼎沸,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江南风情。

我打尖的客栈备有酒菜,一楼是饭堂,二楼供住宿。午时刚过,饭堂正中的舞台便腾了出来,一个伙计手脚麻利的摆上架子鼓和太师椅,头戴万字巾的掌柜亲自从后台扶出一位说书先生,犹如弱柳扶风一般颤颤巍巍的走上舞台坐下。食客们停下碗筷,有的还拱手为礼,口中喊“牛先生”。

牛先生上来先说了一段隋唐英雄,再接着说一段以宋太祖赵匡胤演义为蓝本的飞龙全传,第三段便轮到大明英烈传,主要夸耀大明朝开国圣君名臣在本镇的风云际会。

牛先生耄耋老者,却是说到后面愈见精神,连说“明太祖借阴兵鄱阳湖大破陈友谅”,“建文帝假自焚东逃谋复位”,气都不带喘的;众食客连声叫好,当地人更是平地生出一股子英雄气概,一年前郑家灭门血案的阴霾似已驱散殆尽。

听的半晌,阿旺从假寐中醒来,首先按捺不住兽性不停撕扯我的裤脚往外拽。眼见日头西斜,我起身结账,寻投镇公所而去。

重回街心,原先纷涌的人群已散去了七成,一位清瘦的小妇人在我前头不远处正逐个拦住行人,举着一张类似版画的物件询问些什么。行人或者摆手以示不知,或者侧身避开无暇顾及到她,她便捡客少的店家登堂直入,结果多是被轰赶出来。

不一刻她就到了我眼前,哀求似的看着我;手上举的版画原是一张高倍放大的相片,黑白灰三色影印着一个青年军人,浓眉大眼方脸,胸章上的楷体字标明所属单位和军衔“国民革命军陆军骑兵第一师,上士,李世贵”。

听她的说法,九一八后,原张少帅麾下的东北军奉命撤入关内,李上士所在部队负责断后,几场战役下来被打散了。小妇人伉俪情深,久久不得夫婿音讯,便一个人从老家出发,拿着李上士曾经写来的信件先寻到师部,再听别人的指点一路循线索找到了郑宅镇。

她说李上士的同僚告诉过她,李上士一路南下,后来和大军失散,靠乞讨和打短工进入浙江境内,正当冬天,饥寒交迫的时候听工友说起浦江县有某大户乐善好施,经常收留青壮流民帮忙耕种,便来到郑宅镇,而后就断了消息。

我看她说的凄惶,一口应承下来会帮助打探,小心收起这位小妇人递上的李上士一寸免冠照纳于上衣袋,在她的千恩万谢中出了镇子,抬头一看已经日薄西山了。

镇公所在西北边,三进的院子,青砖红瓦八字墙,颇显气派。

保长名叫郑绍礼,白白胖胖的乍一看像个富家翁。他查验过省高院出具的派遣文牒,即已猜到我的来意,却明显不欲多言;陪我用过饭后,便推说地方要务缠身告辞离去,临走留下适才做饭的轮班差役立焕照顾我的起居。

他是庄户人,从没干过伺候长官的活,因此看上去笨拙不堪。与我照面的时候总巴望能够立刻隐身不见,又似心有不甘,好几次都鼓起勇气向我询问县里对三少爷(郑潜修)的判决。他憋红了脸才把话说完,又不等我回答自顾检讨起来说这是县衙大事,原本就不该告知他的,云云。

如此反复几次,我也没了和他攀谈的兴趣,就招呼阿旺守夜,自己回房歇下。

……

入夜,鄱阳湖边小矶山上,雾重九重,白衣白帽白袍的祭司手执经幡升坛做法,幡上纵列七颗黑色骷髅头。只见他念念有词,祭坛四周的八十一盏烛火明暗不定,诡异的光芒在咒语中汇聚成形,幻化出八十一张模糊的脸孔,但见长额、尖嘴、细长眼角,浑不似人形。

过了片刻,祭司双手高举,擎起经幡,仰天叱喝一声,鲜血从口鼻中喷出丈高,目眦尽裂,迎面栽倒于地。倒下的地方冒出一滩血污,瞬间吞没了他的尸身。

八十一张脸孔在祭司喷出的血雾中跳起舞来,发出“赫赫”的低吟,慢慢的舞姿越来越快,突然一起以惊人的快速向上激飞,升到半空一闪即逝。

过不得多久,黑云层层聚拢到祭坛上空三丈余高处,从云层中跳下数不清的影子,白衣白帽白袍,后面拖着细长的、卷曲的尾巴,任我睁大了眼睛,兀自看不清这些白袍兵的面貌,只可见到兜帽之下黑乎乎的一片。

白袍兵喉咙里发出“赫赫”的低吟,挺起兵刃从小矶山蜂拥而下,直扑鄱阳湖东岸的水营而去。那里连营数十里,中军账外立一杆大旄旗,上书一个斗大的“汉”字。

……

入夜,大火从谨身殿烧起,很快便蔓延至华盖殿、奉天殿,以及东西六宫。

火光中,一队百多名白衣白帽白袍拖着尾巴的卫士,亮出兵刃护着一位青年僧侣,由皇宫往外突围,僧侣不过二十出头,着并不合身的黄色袈裟,仓皇四顾惊慌失色。负责围捕的北地官兵和白袍卫士甫一照面,多数人双目圆瞪,脸色狰狞,嘴角抽搐不已,紧接着眼中溢出血水,竟被惊吓致死;少数壮起胆子挥刀扑上,却连一个回合都受不住即被碎尸万段。

一行人于午夜时分突出应天府,领头的白袍卫士似有缩地之法,瞬间东逃连夜抵达一座牌坊下,他周围查看一圈没有发现危险,“赫”的一声低叫,卫士们瞬息之间隐身不见。早已守候在此的一名老员外驱前几步向僧人行了三叩九拜大礼,口称“罪臣郑琦恭迎陛下东狩。”

年轻的僧人扶起老员外,互相搀扶着向北而去。背后一团肉眼勉强可见的白色污影如影随形,一路跟上;沿路发出微不可闻的低吟——“赫赫”。

……

身外,“呜呜”的低吼声音越来越重,盖过了“赫赫”的低吟。我猛然惊醒过来,听出是阿旺在院中向我示警。

临近中秋,银盘状的满月高挂天宇。月色凄凉,白如真丝的流光清晰勾勒出远处的山川河流、近处的房屋垂檐,还有眼前伏低身子作攻击预备的阿旺,和被阿旺威迫,躲在院门内侧发抖的立焕。

他连声道歉,解释是起夜如厕,黑灯瞎火的一时不察才误入我住的院子。我没发现有异常,心里也不觉得一个庄户农民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唤开阿旺让他走了。

经这么一闹,兼之连夜噩梦,我睡意全无,便回房从邮包里取出书报,独坐中庭,就煤油灯夜读。这一夜,院子里外月色冰凉如水,遍植四周的阔叶树和纵横交错的墙影重重叠叠,天地之间死一般的沉寂,唯正襟危坐的人和懒散卧地的狗两个活物而已。

第二天一早,用过简单的饭菜,我带着阿旺离开了镇公所,不消多长时间便找到镇子北边独门独户的郑家大宅。

从外头看,宅院规制宏大,得有七进院落。马头墙一层压着一层,檐头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头顶上黑色瓦当呈纵列排,像鱼鳞一般密集且齐整有序。

一年未经人事,瓦片之间的缝隙早已被杂草填满,用力点看这些无名植物像鱼刺一样直直的指向天空,令人生出许多不适之感。

白色外墙上留下许多灰色痕迹,仔细分辨可以发现是老鼠爬过的爪印,印迹向上向下狼奔豕突,星星点点的污物溅的到处都是。

正门开在正中位置,门头的匾额上用隶书阳刻两个暗红色的大字“郑宅”;两边挑起的灯笼被风刀霜剑摧残的奄奄一息,大红的漆纸已经全部剥落,只剩竹制骨架光溜溜高高挂在半空。

门板硕大坚实,八十一个铜钉看上去就像八十一颗钝圆的门牙,煞是吓人。

阿旺不停的转着圈子,狂吠不已,我连打禁声手势,它都置之不理。安抚不住阿旺,我很气馁,但看天色尚早,在这荒无人烟之地,想必它一头畜生也惹不出麻烦。

启开郑宅的封条后,我费尽全力推动大门,最终也只开了一条缝,恰好能容我侧身挤进去。

里面却没有稀奇的物事,厅堂楼房花园亭台布局分明,家具器皿都保持原样,当年杀人的现场早已被清理干净,只是地上还有一块块干涸的血液,被各种动物舔舐过,色泽深浅不一。

阿旺越发焦躁,在后花园龇牙咧嘴,露出凶相。我拧不过它,加上也没发现有助于了解案情真相的线索,于是暂且退出回了镇公所。

今天郑保长没有来,立焕一个人忙的焦头烂额,还要小意向我赔笑。想到昨天没有直言相告郑潜修的案况,我有所愧疚,于是在饭后叫住了他,预备和他细说。

他听我说完,脸上一点惊诧的表情也欠奉。案发一年了,口耳相传,想必郑宅镇每个人都深明凶案的来龙去脉,知道的实情比我这个高院检察处的要员还多也说不定,想通了这点我不由的在心底自嘲起来。

就在此时,这个先前还如榆木疙瘩一样的庄稼汉开了口。

——长官,三少爷是大好人,他命不该绝的。

他低下头,搓着双手,轻轻的说。

——长官,我看您一身正气,邪灵肯定害不了您。

他抬起头,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长官,您要是不嫌弃,小人愿陪您再探郑家大宅,小人没什么用,但拼死也要护您周全。

他一时间异常决绝,说的斩钉截铁。

中秋之夜,皓月当空,难得天上没有一丝阴云。

郑家大宅内,阿旺比白天更闹,立焕也是一身小心,他平端一支前清打造的单打一,每走一步都似有千钧重,不多会儿,古铜色的脸膛上便有汗珠滚落。

再次进后花园,令我脊背发凉。短短几个时辰,这里却和白天所见景象全然不同;假山上花坛中,草木凋敝枯死;池塘干涸见底,横陈的鱼虾尸体散发出恶臭,令人作呕;淤泥还未硬化,满布一种大型啮齿类动物的齿痕和爪印,和平常所见老鼠留下的痕迹形状一模一样,但是大的惊人。

我办案多年,这种场景从未见过,虽没有血肉横飞的杀戮,但总感觉到诡异和荒谬,似有某种超自然力量在某个不知名的所在盯着我。

立焕比我镇定,他也不看别处,只一步一步逼近花园中央的磐石圆桌,双手死死抓住单打一;那里有一排爪印消失在桌子和地面的契合处。

阿旺扑到石桌跟前,用前爪拼命刨契合处的泥土。好一阵子,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约半个时辰之后,刨土的工作进展不大,阿旺有点气馁走到一边去休息。我放低火把,趴在地上想看个究竟。

新鲜的黑色泥土被翻到地面上,正汩汩冒出血丝来。

我惊叫一声往后栽倒,立焕抢上一步,用铸铁锻造的枪托狠狠砸在土洼中。火星四溅,立焕手中的单打一差点脱手,受力的物体分明是石质或者金属质地。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终生难忘。

有那么一会儿,空气似乎凝固了,石桌向左缓缓倒下,发出“嘎嘎”的响动;桌面边沿触地之后,原来契合的位置露出一个正方形地窖口。

立焕举起火把凑近,我强行稳住心神查看,有一段台阶从地窖口往下延伸,火把的照明效果有限,两丈以外就看不真切了。

立焕领头走进地窖,我紧随其后,阿旺呜咽几声也跟了下来。

台阶以夯土砌成,虽然破旧却相当结实,每一阶上都铺陈着累累白骨,骨骼上齿龈斑驳,很明显这些已经送了命的生物生前被撕咬过。以我有限的见识,辨不清楚这些白骨究竟是属于哪类动物或者哪个人种的。

约有两刻钟的样子,终于到了窖底。这里空气沉闷,湿度加重,我们手执的火焰简直缩小了一圈,能见度更小了,供氧不足的迹象已经十分明显。

整个空间其实就是一个圆顶墓室,尸骨更多,在墓室边陲堆成几个小丘,有人类的,有非人的。我们翻看勘验了其中保存较为完整的几具,周身都有咬痕,从齿纹看有的属于人类,有的属于硕大的啮齿类动物,和刚才池塘里淤泥上留下的痕迹类似。

这些骸骨多数张大嘴,可以想见生前声竭力嘶的喊叫,预示曾遭受到非人的虐待;火光扫过,各类蛇鼠虫蚁从嘴巴、从裂开的头盖骨、从脊椎骨的圆孔各处钻出来,手足无措四处夺路而逃。

我跟上其中体型最大的一只老鼠,它跑的飞快。眼看就要跟丢,我一个箭步欲断它前路,却“嘭”的一声撞在硬面上,立焕从背后推了我一把,大家暂停下来。

眼前有一间密室,挡住我的是一扇铁栅门,插销从里面锁死;目力所及的墙角边,也有一副骸骨,各部件都无缺,很安详的靠墙打坐,明显是属于人类的。

立焕扳开插销,我们进去,留阿旺在门外警卫。

在微弱的光照条件下,血色线条勾勒的壁画是我能发现的唯一可读信息。密室并不大,从左及右,墙壁都被这种抽象画涂满了。

第一幅画中有十几口人,男女老少排成三排,站在一位老者后头,正向端坐在堂前的一个和尚下拜。画里,和尚看上去年纪不大,看装束,他与前夜我睡梦中出现的潜逃出城的年轻僧侣当是同一人;老者身着员外服,便是在牌坊下接应他的郑琦;还有高悬在中梁上的牌匾上是“忠孝持家”四字。

这是浦江郑氏的家训,从洪武改元流传至今已数百十年,相传是宋濂手书。

第二幅画,僧人跪倒于地,向一张经幡叩拜,那经幡上纵列七颗黑色骷髅头;他的身后,老员外却是站着的。

第三幅画描绘的该是外间的墓室,十几个男女向右上角伸长手臂作哀求状,右上角是一段台阶,僧人站在台阶顶部,他身边有两个长袍卫士拿兵刃指着下面,卫士都面目模糊,后面拖着细长的、卷曲的尾巴。

第四幅画是墓室中各人互相撕咬,也有的人手捧鼠蛇大快朵颐,血液从嘴角边往下滴;另有一人处于一狭小空间中,左手顶住门,右手去推门上的销头。

第五幅画是室外一处高台,台子上面偏左的位置画了一个圆,台子边上围着一圈蜡烛,有一位长袍祭司站在中间,双手高举骷髅经幡,持刀枪的长袍蒙面人从上面跳下,后面拖着细长的尾巴。

这幅画和我前夜的第一个梦想吻合。

五幅画的内容太过匪夷所思,立焕跌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我却从千头万绪中大致拼出了一幅全景图。

在察哈尔的时候,当地属于战区,我这个分管刑律的审检员自然靠边站了,因此有大把的时间去查历年全国各地的案例,或者搜集一些闲杂书报阅览以打发时间。

有一本作者未署名的《明史阴私录》,专门记录朱明皇室的阴诡之事。

相传朱元璋借以立身的明教源自波斯袄教,袄教本身是当地游牧民从本土萨满祭祀出发,融合了伏都教的一部分教义发展起来的;伏都教崇拜恶魔,主张通过祭祀仪式,以人类血肉喂养冷血动物,如老鼠、蛇。条件成熟之后,被喂养的动物渐渐人格化,就能获得邪神恩赐的通灵能力,伏都教的祭司再于月圆之夜,世间阴气最盛的时候举行仪式召唤血灵阴兵,即能逆天改命。

朱元璋后来和明教的其他大佬决裂,便是因为彭莹玉等人力主改革教义,将伏都邪教的余毒彻底清除出去。时值陈友谅称汉王,和朱元璋的吴政权对峙,军事吃紧,他自然不肯。

到了后来,新生的大明朝南征北战。但凡形势不利,随军的伏都祭司就开坛做法召唤阴兵,一路杀下去势如破竹,就更离不开伏都教的帮持了。直到靖难之后,伏都教的四部经文随建文帝一起失踪,邪灵的势力才彻底从朝廷里剔除。只是万没想到,民国二十一年,在江南一户大姓人家的地窖,它会重新现世。

现在结合从前所学,第一幅画和第五幅画我都能解,其他几幅画的真意仍笼罩在迷雾之中,从画的内容看,当时朱允炆和郑家产生分歧,但是前因后果我纵是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立焕恢复过来,他是庄户出身,远不及我的见识,然而反复查看壁画之后,却流露出了然的表情,明显知道许多内幕。

我当机立断,吹了一声口哨,手指指向背对着我的立焕;守在密室外头的阿旺凶相毕露,离弦之箭般冲进来一把将他扑倒在地,我劈手夺过单打一,调转枪口对准了他。

一刹那的愕然之后,立焕放弃反抗,颓坐于地一五一十的说起郑潜修的诸多隐情。

郑潜修是郑家大宅的三子,打小人缘就不错,镇里的人平时都叫他三少爷。郑家在当地声名远扬,他的大哥懋修、二哥德修都颇为自矜,唯独他在人前人后听他人说起郑老太公的种种善行总是嗤之以鼻。

立焕在去年春季的农忙时节受雇于郑家,由此结识了这个异类。

郑潜修不好诗文,不习四书五经,常常混迹在仆人雇工群里,听一些乡邻琐事,自己也常说一些奇闻怪谈。

有一次,郑潜修在马房前和马夫王魁山打赌,赌的是临盆的母马即将诞下的马仔是公是母。情急之下他脱口说出“如果下的母马,我就从此改姓朱”;郑老太公听见,当场扇了他一个大耳刮子,马房的所有人当天傍晚即被大少爷懋修解雇遣散。

郑家一贯体恤下人,郑老太公这次的举动是绝无仅有的。

此事之后,郑潜修变了个人似的,多次在酒后对天叫骂伪君子、恶魔,还说出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的昏话,大家也没往心里去,直到中秋案发。

讲完后,立焕整个人魔怔了一样;我把单打一扔还给他。现在结合他讲的故事,再查看一遍壁画,我心里已经能够把案情缺失的部分给补圆了。

明朝洪武、建文年间,浦江郑氏先后受恩于太祖朱元璋、懿文太子朱标、太子太傅宋濂;朱允炆登基后,更是免了浦江全县的税赋徭役,郑家心向明室正统也是必然的。靖难之役后,放眼全国,朱允炆能去也敢去的地方只有郑宅了。

我在镇公所做的第二个梦,以及这间密室里的第一幅画,正是朱允炆逃亡和郑家归顺的历史掌故。朱允炆笃信伏都教,也因此在血灵阴兵的保护下逃出生天。

第二幅画中,朱允炆跪拜伏都经幡,他身后的郑琦却不跪不拜,说明当年郑家的家主是不认可邪教的,这是双方分裂的开始。

第三幅画想告诉别人的,应该是朱允炆借助阴兵的能力,将郑宅所有人都打入地下墓室,任期自生自灭;第四幅画正是人相食的场景,印证了我的猜想,而躲进这间密室的肯定也是真正郑家的人。他把自己反锁在密室里,以流入密室的人血充饥,悲愤郁积,却无报仇的机会,只得作画控诉朱允炆的凶残。

所以他的尸骨没有被撕咬过,想必是食物用尽之后,活生生饿死当场。

至于为什么郑家大宅一直姓郑,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朱允炆事成之后冒用了郑姓。

朱允炆渴求复辟,需要后来人继承他的志向,这些事就不能一直隐瞒下去;他是真天子的真相终归要代代相传,企望后世子孙能不忘先祖遗愿。传到这一代,不料想出了郑潜修这个叛徒。

本是阳光明媚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满脑子都是美好的事务,乍闻祖上的阴狠无耻,他的世界顷刻间全盘崩溃,终于作下这自灭家门的惊天血案。

从密室出来,正待返回地面,火把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吹灭;待重新打上火,我们在正对台阶的夯土墙上发现一条甬道,便顺着甬道往前走去。

甬道很宽,修砌的时候一定花费很多人力物力。甬道右侧堆放排列着十多个铁笼子,一人多高,一人余宽。笼子里没有一个活口,有些人畜死亡的时间并不太长,血肉连着衣物,和外间墓室里的骸骨一样被撕咬过。

其中的一个铁笼中,一件外套保存的最为完好,是土黄色的东北军制式军装。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扯到眼前翻转一查胸章,果然是“国民革命军陆军骑兵第一师,上士,李世贵”。扯下胸章之后,我把它藏于上衣口袋,和这位李上士的相片放在一处。

前头开始透出光亮,我们心跳加速,不由得放慢脚步蹑手蹑脚潜行向前。连阿旺也感受到诡异的气氛,吓得屏住了喘息,止步不走。

前方两丈远就是甬道的尽头,出了甬道,外面是一处高台,高台四周燃起八十一盏成人手臂粗的烛火,中间横摆一具石棺当作祭坛,祭坛上呈品字形堆放着九个人头大小的老鼠头骨。

一白衣白帽白袍的祭司披散了头发,站在祭坛前做法。他念念有词,高举的双手作火焰腾空状,擎起的经幡无风自动,幡上纵列的七颗黑色骷颅头便如活过来一般,不住晃动正对着我们狂笑。

立焕举起单打一,正要搂火;就在此时,我们身后远远传来声响,由远及近,听起来是人类的脚步声,嘈杂刺耳,约摸有十几号人。

我轻拍立焕的肩膀,示意他先稳住。然后掏出李上士的胸章和相片,在火把的照明下用铅笔在相片背后写下一行字“有匪藏于郑宅后花园,火速来援”,又从邮包中取出装有郑潜修案卷宗的档案袋,在封面上写“驻浙军第六团收”,再唤来阿旺,把李上士的相片让它嗅过,和胸章一并装入袋中,密封后将档案袋缚于它的背上。

做完这些后,我拍拍阿旺的头,用手一指身后的墓室,鄂温克猎犬一声没吭,便从来路飞奔而去,随后有人的惊叫传入我的耳鼓。

这边厢,高台上重重乌云聚合,瞬间就遮住了满月,八十一盏烛火幻现的骷颅头开始疯狂的舞蹈。

“啪”的一声枪响,立焕扣动扳机。硝烟尚未散去,白袍祭司瞬间倒毙,他后背开了一个大窟窿,鲜血喷涌而出。

咒语拦腰被斩断,正在舞蹈的骷颅头最后一跳就消失不见了,天上聚齐的乌云重又散去,银白色的月光一泻而下。

我们被从甬道里冲出来的人群控制住,一个白胖的富家翁越众而出奔向祭坛,扶起被击毙的祭司。

借中秋的圆月光华,那一张脸我认得,我刚到郑宅镇在客栈打尖时听过他说书的牛先生;而此刻扶着他,泪流满面的恰是接待过我的本镇保长郑绍礼。

郑保长抱起牛先生的尸体,平放在祭坛上,和老鼠的头骨并列,然后缓缓抬手合上死者的双眼,慢慢捋平他的长袍。做这些事的时候,郑保长口中不停的念叨“数百年基业,旦夕间华为灰烬”,“数百年基业,旦夕间华为灰烬”。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他们并没有杀我们灭口,十几号人和郑保长一起跪在牛先生的尸体前嚎啕大哭,似乎牛先生的死抽干了他们的精气神,留下来的只是一具具没有意识没有思想的血肉皮囊,直到驻军赶到,也不反抗,很顺从的被拘押起来。

回到县城,刘正学先生提出郑保长,我既作为证人也作为书记官全程参与问审。

郑绍礼是郑家的旁支,深得郑老太公信任,因此也知悉本家实是朱氏皇族的后裔,身负复国重任。当年朱允炆东逃确实带了伏都教经文;年复一年,眼见光凭人力复国是无望的,朱允炆不得不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伏都教身上,希求举行恶魔血祭召唤出百万血灵阴兵助他复辟。

恶魔血祭需要以活人血肉喂养老鼠,待将老鼠喂养到成人大小,便可取其性命,摘下头骨置于祭坛之上,最后由伏都教的白袍祭司献上自己的血肉便可唤出阴兵。

这种养人牲饲食动物的行为太过残忍,为郑琦所不耻,朱允炆指使护他出逃的白袍卫士将郑氏全家投入地下墓室,作了第一批人牲,自己从此后冒用郑姓,子孙后代数百年来打着行善积德的旗号,广收各地无名无姓的流浪汉、乞丐、难民,蓄养于地下甬道之中,供老鼠取食。

郑潜修深受家族罪行困扰,又不敢向官衙告发,最终采取了最激烈的方法来赎罪。

案情上报高院,在充分考虑地方民意的基础上,郑绍礼被判枪决,郑潜修判了无期,押往川西康定服刑。

事了之后,有感于李上士那位遗孀有情有义,而且也算救过我的命,我留下了她。民国二十三年,我被调到浙江省高等法院审检厅;调职后的第二个月,我们在杭州西子湖畔完了婚。

民国三十六年中秋,遇国府特赦,郑潜修返回浦江县郑家大宅;夜里悬于中堂的横梁上自尽身亡,尸体两天之后才被镇公所的巡查员发现。

这件事是立焕托人写信告诉我的。(文/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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