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奇闻故事(卫斯理真相开头说的是什么事情) 2024-09-01 11:33:52 0 0 一、江西《传奇故事》新闻栏目故事性强,你如何评价《传奇故事》是江西卫视打造的一档关乎民生问题的新闻节目,自2005年开播以来,受到广大民众关注及欢迎,收视率一路飙升,也是迄今为止,播出时间最长的节目之一。《传奇故事》以讲故事口吻叙说真实民间新闻,不仅通俗易懂,事件真实度更具有说服力,因而极易与群众产生共鸣。节目主持人通过亲和口吻发出发,以及埋下层层包袱,刺激观众窥探事件后续发展,通过节目先后犀利准确评语结论,反应社会乱象,道出人生真理,从而传递社会正能量意识,是一挡实实在在讨论民生问题矛盾的良心节目。民生问题向来都备受关注,有关于民生题材的节目自然容易受到追捧。节目对象定位在老百姓身上,百姓生活千姿百态,所面临问题矛盾颇多,这也保证了节目题材的丰富性,直视社会问题,节目内容多样化,包含各种我们所见或没有见过的,可谓是包罗万象。其中有社会光鲜亮丽之事,亦有社会黑暗事件、人性丑陋之嘴脸,从而保证了该节目的受众范围之广阔,上到老人,下到有思想认知青少年,都可成为节目忠实粉丝。其实早在多年之前《传奇故事》原名为《传奇》,而后改名为《传奇故事》,节目名看似简单,实则有一定深意,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社会群体亦会发生各种奇葩事件,更有解不开的谜团,每日上演着一个个传奇故事。先前节目主要以传奇为主,之后“故事”两字发挥着巨大作用,作为一挡新闻类节目,节目新意在于讲故事之上,这也就是所谓的“新闻故事化”。在许多人看来新闻或许是枯燥无趣的,但《传奇故事》却是例外,以缓慢节奏讲述每一个新闻,且每一期重点讲述个别新闻,在尊重事件真实度基础之上进行相对应改编,以故事形式播出,更易使人接受,久而久之,听故事成为一种习惯。《传奇故事》讲故事方式又是截然不同的,善于利用讲述与采访相关人士为主要切入点,在故事编排过程中,巧妙利用各种插叙、倒叙等手法,使节目看上去更加活泼。除此之外,讲故事的成功点还在于节目组为观众埋下的层层包袱,多次利用疑问句、反问句方式“诱惑”观众,激发人们得知真相欲望,这样的手法运用恰到好处,深抓人心。提及《传奇故事》便不得不说起主持人金飞了,着装朴素整洁,与新闻节目类型相契合,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非常书气有涵养,重要的是他主持功底深厚,三观极正。金飞主持口吻亦强亦弱,善于在第一人称与故事当事人角度阐述故事,多种形态下他自由切换,有较高职业素养。每一档节目都有其主旨,且表达中心大意方式各不相同,而《传奇故事》中表露主旨方式极易与观众产生共鸣。有看过节目的伙伴们会发现,节目开篇主持人通常会抛出有关事件的大概主旨,到节目期间,主持人金飞会根据案件发展做出相对应感慨,节目最后金飞会针对此事发表感言,也就是“评语”。其中有对当事人的惋惜叹息,也有大胆斥责,有同情有伤感有感恩等等,针对每一出事件做出总结,并告诫众多社会群体面对同样事件应该如何处理,从而起到一定警示作用,也顺势传播了满满的正能量。总而言之,《传奇故事》能够在众多节目中屹立于不倒之地的因素有许多,能够脉络清晰反映社会民生问题,更值得观众支持,同时希望大众在观看过程中也不只是听故事,而是可以从中悟出一定人生意义,避免一些不好事情发生。二、深夜故事会:古镇杀人事件(本故事纯属虚构,千万不要信以为真)民国二十一年,我调职浙江省高等法院第一分院,任检察处主任书记官,带领书记室四位书记员协助首席检察官刘正学先生清理历年积案。刘先生原是河南省西平县承审员,和我一样履新不久。我孓然一身,随同赴任的只有一头在察哈尔领养的鄂温克猎犬,叫阿旺。到任的第一天,除了拜会上司和同僚,我的主要工作是翻阅候审的刑事案卷宗,根据地方民怨和证据链的完整程度排定提诉时间,并向刘先生会报。卷宗堆积如山,尤以人口失踪案最多,其次是邻里通奸、盗窃、伤人一类,其中发生在浦江县郑宅镇的孽子弑亲案属于极严重刑事犯罪,引起了我的兴趣。民国二十年农历八月十五,隶属金华行政督察区的浦江县郑宅镇发生灭门血案,郑老太公和原配王氏、长子一家三口、次子一家三口,捎带四个仆人遇害,疑犯次日投案,是郑家的三子,名讳作潜修。据疑犯自供,中秋节当晚,他先在上房主家用的汤水和花雕酒中洒下半杯近50毫升断肠草毒汁,后于用餐过程中借故离席进入厨房,将剩余毒汁全倒入仆人们的汤桶里。事后,为确保现场没有活口,再以劈山斧砍断受害人头颅堆在后院石桌上,淋上煤油烧毁。作案后已到第二天下午申时,疑犯稍事休息,携带凶器和残留着毒汁的瓷瓶到县警察局自首。铁证如山,地方法院初审认定案情清晰,择日即可宣判。却不料登报公告之后引起轩然大波,郑宅镇几乎一半的民众联名上书县府,要求网开一面;当地耆老更是四出拜访周边各县乡绅,硬生生把判决从中途拽了回来。由此,虽然案发已经快满一年,法院一直没有最后裁定,就此成了一桩悬案。郑宅镇的郑氏家族在地方素有声望,郑老太公一辈子行善积德,县里但凡有摊派,无不奋勇争先;铺桥修路、接济乡邻、收容流民等,只要是善举,便无一不为。浦江县位于金衢盆地东北部,郑宅镇则在浦江县的东部,历史久远,又处文运昌盛之地,街路巷陌方寸之间皆可见文采斐然。“江南第一家”“孝义门”“三朝旌表”“有序”四座牌坊次第展开,更有历经百年沧桑的楹联高调宣示郑氏一族的族规。——有序则不乱,不乱则安;——师俭则无欲,无欲则廉。镇上店面商铺沿街一字排开,绵延二里而已,因为空间狭小,更显商贾人群声息鼎沸,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江南风情。我打尖的客栈备有酒菜,一楼是饭堂,二楼供住宿。午时刚过,饭堂正中的舞台便腾了出来,一个伙计手脚麻利的摆上架子鼓和太师椅,头戴万字巾的掌柜亲自从后台扶出一位说书先生,犹如弱柳扶风一般颤颤巍巍的走上舞台坐下。食客们停下碗筷,有的还拱手为礼,口中喊“牛先生”。牛先生上来先说了一段隋唐英雄,再接着说一段以宋太祖赵匡胤演义为蓝本的飞龙全传,第三段便轮到大明英烈传,主要夸耀大明朝开国圣君名臣在本镇的风云际会。牛先生耄耋老者,却是说到后面愈见精神,连说“明太祖借阴兵鄱阳湖大破陈友谅”,“建文帝假自焚东逃谋复位”,气都不带喘的;众食客连声叫好,当地人更是平地生出一股子英雄气概,一年前郑家灭门血案的阴霾似已驱散殆尽。听的半晌,阿旺从假寐中醒来,首先按捺不住兽性不停撕扯我的裤脚往外拽。眼见日头西斜,我起身结账,寻投镇公所而去。重回街心,原先纷涌的人群已散去了七成,一位清瘦的小妇人在我前头不远处正逐个拦住行人,举着一张类似版画的物件询问些什么。行人或者摆手以示不知,或者侧身避开无暇顾及到她,她便捡客少的店家登堂直入,结果多是被轰赶出来。不一刻她就到了我眼前,哀求似的看着我;手上举的版画原是一张高倍放大的相片,黑白灰三色影印着一个青年军人,浓眉大眼方脸,胸章上的楷体字标明所属单位和军衔“国民革命军陆军骑兵第一师,上士,李世贵”。听她的说法,九一八后,原张少帅麾下的东北军奉命撤入关内,李上士所在部队负责断后,几场战役下来被打散了。小妇人伉俪情深,久久不得夫婿音讯,便一个人从老家出发,拿着李上士曾经写来的信件先寻到师部,再听别人的指点一路循线索找到了郑宅镇。她说李上士的同僚告诉过她,李上士一路南下,后来和大军失散,靠乞讨和打短工进入浙江境内,正当冬天,饥寒交迫的时候听工友说起浦江县有某大户乐善好施,经常收留青壮流民帮忙耕种,便来到郑宅镇,而后就断了消息。我看她说的凄惶,一口应承下来会帮助打探,小心收起这位小妇人递上的李上士一寸免冠照纳于上衣袋,在她的千恩万谢中出了镇子,抬头一看已经日薄西山了。镇公所在西北边,三进的院子,青砖红瓦八字墙,颇显气派。保长名叫郑绍礼,白白胖胖的乍一看像个富家翁。他查验过省高院出具的派遣文牒,即已猜到我的来意,却明显不欲多言;陪我用过饭后,便推说地方要务缠身告辞离去,临走留下适才做饭的轮班差役立焕照顾我的起居。他是庄户人,从没干过伺候长官的活,因此看上去笨拙不堪。与我照面的时候总巴望能够立刻隐身不见,又似心有不甘,好几次都鼓起勇气向我询问县里对三少爷(郑潜修)的判决。他憋红了脸才把话说完,又不等我回答自顾检讨起来说这是县衙大事,原本就不该告知他的,云云。如此反复几次,我也没了和他攀谈的兴趣,就招呼阿旺守夜,自己回房歇下。……入夜,鄱阳湖边小矶山上,雾重九重,白衣白帽白袍的祭司手执经幡升坛做法,幡上纵列七颗黑色骷髅头。只见他念念有词,祭坛四周的八十一盏烛火明暗不定,诡异的光芒在咒语中汇聚成形,幻化出八十一张模糊的脸孔,但见长额、尖嘴、细长眼角,浑不似人形。过了片刻,祭司双手高举,擎起经幡,仰天叱喝一声,鲜血从口鼻中喷出丈高,目眦尽裂,迎面栽倒于地。倒下的地方冒出一滩血污,瞬间吞没了他的尸身。八十一张脸孔在祭司喷出的血雾中跳起舞来,发出“赫赫”的低吟,慢慢的舞姿越来越快,突然一起以惊人的快速向上激飞,升到半空一闪即逝。过不得多久,黑云层层聚拢到祭坛上空三丈余高处,从云层中跳下数不清的影子,白衣白帽白袍,后面拖着细长的、卷曲的尾巴,任我睁大了眼睛,兀自看不清这些白袍兵的面貌,只可见到兜帽之下黑乎乎的一片。白袍兵喉咙里发出“赫赫”的低吟,挺起兵刃从小矶山蜂拥而下,直扑鄱阳湖东岸的水营而去。那里连营数十里,中军账外立一杆大旄旗,上书一个斗大的“汉”字。……入夜,大火从谨身殿烧起,很快便蔓延至华盖殿、奉天殿,以及东西六宫。火光中,一队百多名白衣白帽白袍拖着尾巴的卫士,亮出兵刃护着一位青年僧侣,由皇宫往外突围,僧侣不过二十出头,着并不合身的黄色袈裟,仓皇四顾惊慌失色。负责围捕的北地官兵和白袍卫士甫一照面,多数人双目圆瞪,脸色狰狞,嘴角抽搐不已,紧接着眼中溢出血水,竟被惊吓致死;少数壮起胆子挥刀扑上,却连一个回合都受不住即被碎尸万段。一行人于午夜时分突出应天府,领头的白袍卫士似有缩地之法,瞬间东逃连夜抵达一座牌坊下,他周围查看一圈没有发现危险,“赫”的一声低叫,卫士们瞬息之间隐身不见。早已守候在此的一名老员外驱前几步向僧人行了三叩九拜大礼,口称“罪臣郑琦恭迎陛下东狩。”年轻的僧人扶起老员外,互相搀扶着向北而去。背后一团肉眼勉强可见的白色污影如影随形,一路跟上;沿路发出微不可闻的低吟——“赫赫”。……身外,“呜呜”的低吼声音越来越重,盖过了“赫赫”的低吟。我猛然惊醒过来,听出是阿旺在院中向我示警。临近中秋,银盘状的满月高挂天宇。月色凄凉,白如真丝的流光清晰勾勒出远处的山川河流、近处的房屋垂檐,还有眼前伏低身子作攻击预备的阿旺,和被阿旺威迫,躲在院门内侧发抖的立焕。他连声道歉,解释是起夜如厕,黑灯瞎火的一时不察才误入我住的院子。我没发现有异常,心里也不觉得一个庄户农民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唤开阿旺让他走了。经这么一闹,兼之连夜噩梦,我睡意全无,便回房从邮包里取出书报,独坐中庭,就煤油灯夜读。这一夜,院子里外月色冰凉如水,遍植四周的阔叶树和纵横交错的墙影重重叠叠,天地之间死一般的沉寂,唯正襟危坐的人和懒散卧地的狗两个活物而已。第二天一早,用过简单的饭菜,我带着阿旺离开了镇公所,不消多长时间便找到镇子北边独门独户的郑家大宅。从外头看,宅院规制宏大,得有七进院落。马头墙一层压着一层,檐头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头顶上黑色瓦当呈纵列排,像鱼鳞一般密集且齐整有序。一年未经人事,瓦片之间的缝隙早已被杂草填满,用力点看这些无名植物像鱼刺一样直直的指向天空,令人生出许多不适之感。白色外墙上留下许多灰色痕迹,仔细分辨可以发现是老鼠爬过的爪印,印迹向上向下狼奔豕突,星星点点的污物溅的到处都是。正门开在正中位置,门头的匾额上用隶书阳刻两个暗红色的大字“郑宅”;两边挑起的灯笼被风刀霜剑摧残的奄奄一息,大红的漆纸已经全部剥落,只剩竹制骨架光溜溜高高挂在半空。门板硕大坚实,八十一个铜钉看上去就像八十一颗钝圆的门牙,煞是吓人。阿旺不停的转着圈子,狂吠不已,我连打禁声手势,它都置之不理。安抚不住阿旺,我很气馁,但看天色尚早,在这荒无人烟之地,想必它一头畜生也惹不出麻烦。启开郑宅的封条后,我费尽全力推动大门,最终也只开了一条缝,恰好能容我侧身挤进去。里面却没有稀奇的物事,厅堂楼房花园亭台布局分明,家具器皿都保持原样,当年杀人的现场早已被清理干净,只是地上还有一块块干涸的血液,被各种动物舔舐过,色泽深浅不一。阿旺越发焦躁,在后花园龇牙咧嘴,露出凶相。我拧不过它,加上也没发现有助于了解案情真相的线索,于是暂且退出回了镇公所。今天郑保长没有来,立焕一个人忙的焦头烂额,还要小意向我赔笑。想到昨天没有直言相告郑潜修的案况,我有所愧疚,于是在饭后叫住了他,预备和他细说。他听我说完,脸上一点惊诧的表情也欠奉。案发一年了,口耳相传,想必郑宅镇每个人都深明凶案的来龙去脉,知道的实情比我这个高院检察处的要员还多也说不定,想通了这点我不由的在心底自嘲起来。就在此时,这个先前还如榆木疙瘩一样的庄稼汉开了口。——长官,三少爷是大好人,他命不该绝的。他低下头,搓着双手,轻轻的说。——长官,我看您一身正气,邪灵肯定害不了您。他抬起头,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长官,您要是不嫌弃,小人愿陪您再探郑家大宅,小人没什么用,但拼死也要护您周全。他一时间异常决绝,说的斩钉截铁。中秋之夜,皓月当空,难得天上没有一丝阴云。郑家大宅内,阿旺比白天更闹,立焕也是一身小心,他平端一支前清打造的单打一,每走一步都似有千钧重,不多会儿,古铜色的脸膛上便有汗珠滚落。再次进后花园,令我脊背发凉。短短几个时辰,这里却和白天所见景象全然不同;假山上花坛中,草木凋敝枯死;池塘干涸见底,横陈的鱼虾尸体散发出恶臭,令人作呕;淤泥还未硬化,满布一种大型啮齿类动物的齿痕和爪印,和平常所见老鼠留下的痕迹形状一模一样,但是大的惊人。我办案多年,这种场景从未见过,虽没有血肉横飞的杀戮,但总感觉到诡异和荒谬,似有某种超自然力量在某个不知名的所在盯着我。立焕比我镇定,他也不看别处,只一步一步逼近花园中央的磐石圆桌,双手死死抓住单打一;那里有一排爪印消失在桌子和地面的契合处。阿旺扑到石桌跟前,用前爪拼命刨契合处的泥土。好一阵子,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约半个时辰之后,刨土的工作进展不大,阿旺有点气馁走到一边去休息。我放低火把,趴在地上想看个究竟。新鲜的黑色泥土被翻到地面上,正汩汩冒出血丝来。我惊叫一声往后栽倒,立焕抢上一步,用铸铁锻造的枪托狠狠砸在土洼中。火星四溅,立焕手中的单打一差点脱手,受力的物体分明是石质或者金属质地。接下来发生的事我终生难忘。有那么一会儿,空气似乎凝固了,石桌向左缓缓倒下,发出“嘎嘎”的响动;桌面边沿触地之后,原来契合的位置露出一个正方形地窖口。立焕举起火把凑近,我强行稳住心神查看,有一段台阶从地窖口往下延伸,火把的照明效果有限,两丈以外就看不真切了。立焕领头走进地窖,我紧随其后,阿旺呜咽几声也跟了下来。台阶以夯土砌成,虽然破旧却相当结实,每一阶上都铺陈着累累白骨,骨骼上齿龈斑驳,很明显这些已经送了命的生物生前被撕咬过。以我有限的见识,辨不清楚这些白骨究竟是属于哪类动物或者哪个人种的。约有两刻钟的样子,终于到了窖底。这里空气沉闷,湿度加重,我们手执的火焰简直缩小了一圈,能见度更小了,供氧不足的迹象已经十分明显。整个空间其实就是一个圆顶墓室,尸骨更多,在墓室边陲堆成几个小丘,有人类的,有非人的。我们翻看勘验了其中保存较为完整的几具,周身都有咬痕,从齿纹看有的属于人类,有的属于硕大的啮齿类动物,和刚才池塘里淤泥上留下的痕迹类似。这些骸骨多数张大嘴,可以想见生前声竭力嘶的喊叫,预示曾遭受到非人的虐待;火光扫过,各类蛇鼠虫蚁从嘴巴、从裂开的头盖骨、从脊椎骨的圆孔各处钻出来,手足无措四处夺路而逃。我跟上其中体型最大的一只老鼠,它跑的飞快。眼看就要跟丢,我一个箭步欲断它前路,却“嘭”的一声撞在硬面上,立焕从背后推了我一把,大家暂停下来。眼前有一间密室,挡住我的是一扇铁栅门,插销从里面锁死;目力所及的墙角边,也有一副骸骨,各部件都无缺,很安详的靠墙打坐,明显是属于人类的。立焕扳开插销,我们进去,留阿旺在门外警卫。在微弱的光照条件下,血色线条勾勒的壁画是我能发现的唯一可读信息。密室并不大,从左及右,墙壁都被这种抽象画涂满了。第一幅画中有十几口人,男女老少排成三排,站在一位老者后头,正向端坐在堂前的一个和尚下拜。画里,和尚看上去年纪不大,看装束,他与前夜我睡梦中出现的潜逃出城的年轻僧侣当是同一人;老者身着员外服,便是在牌坊下接应他的郑琦;还有高悬在中梁上的牌匾上是“忠孝持家”四字。这是浦江郑氏的家训,从洪武改元流传至今已数百十年,相传是宋濂手书。第二幅画,僧人跪倒于地,向一张经幡叩拜,那经幡上纵列七颗黑色骷髅头;他的身后,老员外却是站着的。第三幅画描绘的该是外间的墓室,十几个男女向右上角伸长手臂作哀求状,右上角是一段台阶,僧人站在台阶顶部,他身边有两个长袍卫士拿兵刃指着下面,卫士都面目模糊,后面拖着细长的、卷曲的尾巴。第四幅画是墓室中各人互相撕咬,也有的人手捧鼠蛇大快朵颐,血液从嘴角边往下滴;另有一人处于一狭小空间中,左手顶住门,右手去推门上的销头。第五幅画是室外一处高台,台子上面偏左的位置画了一个圆,台子边上围着一圈蜡烛,有一位长袍祭司站在中间,双手高举骷髅经幡,持刀枪的长袍蒙面人从上面跳下,后面拖着细长的尾巴。这幅画和我前夜的第一个梦想吻合。五幅画的内容太过匪夷所思,立焕跌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我却从千头万绪中大致拼出了一幅全景图。在察哈尔的时候,当地属于战区,我这个分管刑律的审检员自然靠边站了,因此有大把的时间去查历年全国各地的案例,或者搜集一些闲杂书报阅览以打发时间。有一本作者未署名的《明史阴私录》,专门记录朱明皇室的阴诡之事。相传朱元璋借以立身的明教源自波斯袄教,袄教本身是当地游牧民从本土萨满祭祀出发,融合了伏都教的一部分教义发展起来的;伏都教崇拜恶魔,主张通过祭祀仪式,以人类血肉喂养冷血动物,如老鼠、蛇。条件成熟之后,被喂养的动物渐渐人格化,就能获得邪神恩赐的通灵能力,伏都教的祭司再于月圆之夜,世间阴气最盛的时候举行仪式召唤血灵阴兵,即能逆天改命。朱元璋后来和明教的其他大佬决裂,便是因为彭莹玉等人力主改革教义,将伏都邪教的余毒彻底清除出去。时值陈友谅称汉王,和朱元璋的吴政权对峙,军事吃紧,他自然不肯。到了后来,新生的大明朝南征北战。但凡形势不利,随军的伏都祭司就开坛做法召唤阴兵,一路杀下去势如破竹,就更离不开伏都教的帮持了。直到靖难之后,伏都教的四部经文随建文帝一起失踪,邪灵的势力才彻底从朝廷里剔除。只是万没想到,民国二十一年,在江南一户大姓人家的地窖,它会重新现世。现在结合从前所学,第一幅画和第五幅画我都能解,其他几幅画的真意仍笼罩在迷雾之中,从画的内容看,当时朱允炆和郑家产生分歧,但是前因后果我纵是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立焕恢复过来,他是庄户出身,远不及我的见识,然而反复查看壁画之后,却流露出了然的表情,明显知道许多内幕。我当机立断,吹了一声口哨,手指指向背对着我的立焕;守在密室外头的阿旺凶相毕露,离弦之箭般冲进来一把将他扑倒在地,我劈手夺过单打一,调转枪口对准了他。一刹那的愕然之后,立焕放弃反抗,颓坐于地一五一十的说起郑潜修的诸多隐情。郑潜修是郑家大宅的三子,打小人缘就不错,镇里的人平时都叫他三少爷。郑家在当地声名远扬,他的大哥懋修、二哥德修都颇为自矜,唯独他在人前人后听他人说起郑老太公的种种善行总是嗤之以鼻。立焕在去年春季的农忙时节受雇于郑家,由此结识了这个异类。郑潜修不好诗文,不习四书五经,常常混迹在仆人雇工群里,听一些乡邻琐事,自己也常说一些奇闻怪谈。有一次,郑潜修在马房前和马夫王魁山打赌,赌的是临盆的母马即将诞下的马仔是公是母。情急之下他脱口说出“如果下的母马,我就从此改姓朱”;郑老太公听见,当场扇了他一个大耳刮子,马房的所有人当天傍晚即被大少爷懋修解雇遣散。郑家一贯体恤下人,郑老太公这次的举动是绝无仅有的。此事之后,郑潜修变了个人似的,多次在酒后对天叫骂伪君子、恶魔,还说出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的昏话,大家也没往心里去,直到中秋案发。讲完后,立焕整个人魔怔了一样;我把单打一扔还给他。现在结合他讲的故事,再查看一遍壁画,我心里已经能够把案情缺失的部分给补圆了。明朝洪武、建文年间,浦江郑氏先后受恩于太祖朱元璋、懿文太子朱标、太子太傅宋濂;朱允炆登基后,更是免了浦江全县的税赋徭役,郑家心向明室正统也是必然的。靖难之役后,放眼全国,朱允炆能去也敢去的地方只有郑宅了。我在镇公所做的第二个梦,以及这间密室里的第一幅画,正是朱允炆逃亡和郑家归顺的历史掌故。朱允炆笃信伏都教,也因此在血灵阴兵的保护下逃出生天。第二幅画中,朱允炆跪拜伏都经幡,他身后的郑琦却不跪不拜,说明当年郑家的家主是不认可邪教的,这是双方分裂的开始。第三幅画想告诉别人的,应该是朱允炆借助阴兵的能力,将郑宅所有人都打入地下墓室,任期自生自灭;第四幅画正是人相食的场景,印证了我的猜想,而躲进这间密室的肯定也是真正郑家的人。他把自己反锁在密室里,以流入密室的人血充饥,悲愤郁积,却无报仇的机会,只得作画控诉朱允炆的凶残。所以他的尸骨没有被撕咬过,想必是食物用尽之后,活生生饿死当场。至于为什么郑家大宅一直姓郑,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朱允炆事成之后冒用了郑姓。朱允炆渴求复辟,需要后来人继承他的志向,这些事就不能一直隐瞒下去;他是真天子的真相终归要代代相传,企望后世子孙能不忘先祖遗愿。传到这一代,不料想出了郑潜修这个叛徒。本是阳光明媚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满脑子都是美好的事务,乍闻祖上的阴狠无耻,他的世界顷刻间全盘崩溃,终于作下这自灭家门的惊天血案。从密室出来,正待返回地面,火把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吹灭;待重新打上火,我们在正对台阶的夯土墙上发现一条甬道,便顺着甬道往前走去。甬道很宽,修砌的时候一定花费很多人力物力。甬道右侧堆放排列着十多个铁笼子,一人多高,一人余宽。笼子里没有一个活口,有些人畜死亡的时间并不太长,血肉连着衣物,和外间墓室里的骸骨一样被撕咬过。其中的一个铁笼中,一件外套保存的最为完好,是土黄色的东北军制式军装。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扯到眼前翻转一查胸章,果然是“国民革命军陆军骑兵第一师,上士,李世贵”。扯下胸章之后,我把它藏于上衣口袋,和这位李上士的相片放在一处。前头开始透出光亮,我们心跳加速,不由得放慢脚步蹑手蹑脚潜行向前。连阿旺也感受到诡异的气氛,吓得屏住了喘息,止步不走。前方两丈远就是甬道的尽头,出了甬道,外面是一处高台,高台四周燃起八十一盏成人手臂粗的烛火,中间横摆一具石棺当作祭坛,祭坛上呈品字形堆放着九个人头大小的老鼠头骨。一白衣白帽白袍的祭司披散了头发,站在祭坛前做法。他念念有词,高举的双手作火焰腾空状,擎起的经幡无风自动,幡上纵列的七颗黑色骷颅头便如活过来一般,不住晃动正对着我们狂笑。立焕举起单打一,正要搂火;就在此时,我们身后远远传来声响,由远及近,听起来是人类的脚步声,嘈杂刺耳,约摸有十几号人。我轻拍立焕的肩膀,示意他先稳住。然后掏出李上士的胸章和相片,在火把的照明下用铅笔在相片背后写下一行字“有匪藏于郑宅后花园,火速来援”,又从邮包中取出装有郑潜修案卷宗的档案袋,在封面上写“驻浙军第六团收”,再唤来阿旺,把李上士的相片让它嗅过,和胸章一并装入袋中,密封后将档案袋缚于它的背上。做完这些后,我拍拍阿旺的头,用手一指身后的墓室,鄂温克猎犬一声没吭,便从来路飞奔而去,随后有人的惊叫传入我的耳鼓。这边厢,高台上重重乌云聚合,瞬间就遮住了满月,八十一盏烛火幻现的骷颅头开始疯狂的舞蹈。“啪”的一声枪响,立焕扣动扳机。硝烟尚未散去,白袍祭司瞬间倒毙,他后背开了一个大窟窿,鲜血喷涌而出。咒语拦腰被斩断,正在舞蹈的骷颅头最后一跳就消失不见了,天上聚齐的乌云重又散去,银白色的月光一泻而下。我们被从甬道里冲出来的人群控制住,一个白胖的富家翁越众而出奔向祭坛,扶起被击毙的祭司。借中秋的圆月光华,那一张脸我认得,我刚到郑宅镇在客栈打尖时听过他说书的牛先生;而此刻扶着他,泪流满面的恰是接待过我的本镇保长郑绍礼。郑保长抱起牛先生的尸体,平放在祭坛上,和老鼠的头骨并列,然后缓缓抬手合上死者的双眼,慢慢捋平他的长袍。做这些事的时候,郑保长口中不停的念叨“数百年基业,旦夕间华为灰烬”,“数百年基业,旦夕间华为灰烬”。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他们并没有杀我们灭口,十几号人和郑保长一起跪在牛先生的尸体前嚎啕大哭,似乎牛先生的死抽干了他们的精气神,留下来的只是一具具没有意识没有思想的血肉皮囊,直到驻军赶到,也不反抗,很顺从的被拘押起来。回到县城,刘正学先生提出郑保长,我既作为证人也作为书记官全程参与问审。郑绍礼是郑家的旁支,深得郑老太公信任,因此也知悉本家实是朱氏皇族的后裔,身负复国重任。当年朱允炆东逃确实带了伏都教经文;年复一年,眼见光凭人力复国是无望的,朱允炆不得不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伏都教身上,希求举行恶魔血祭召唤出百万血灵阴兵助他复辟。恶魔血祭需要以活人血肉喂养老鼠,待将老鼠喂养到成人大小,便可取其性命,摘下头骨置于祭坛之上,最后由伏都教的白袍祭司献上自己的血肉便可唤出阴兵。这种养人牲饲食动物的行为太过残忍,为郑琦所不耻,朱允炆指使护他出逃的白袍卫士将郑氏全家投入地下墓室,作了第一批人牲,自己从此后冒用郑姓,子孙后代数百年来打着行善积德的旗号,广收各地无名无姓的流浪汉、乞丐、难民,蓄养于地下甬道之中,供老鼠取食。郑潜修深受家族罪行困扰,又不敢向官衙告发,最终采取了最激烈的方法来赎罪。案情上报高院,在充分考虑地方民意的基础上,郑绍礼被判枪决,郑潜修判了无期,押往川西康定服刑。事了之后,有感于李上士那位遗孀有情有义,而且也算救过我的命,我留下了她。民国二十三年,我被调到浙江省高等法院审检厅;调职后的第二个月,我们在杭州西子湖畔完了婚。民国三十六年中秋,遇国府特赦,郑潜修返回浦江县郑家大宅;夜里悬于中堂的横梁上自尽身亡,尸体两天之后才被镇公所的巡查员发现。这件事是立焕托人写信告诉我的。(文/罗)三、卫斯理真相开头说的是什么事情楔子】《真相》的故事,是《错手》的延续。失散了许多年的父子,本来早有重逢的机会,可是阴错阳差,由于极其细微的一些变化,结果却大不相同。世上很多事都是这样,甚至许多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也是一样往往一件十分细小的事,可以改写历史。所谓“造化弄人”,大抵就是这种意思。或曰,真相还不是完全大白真正的真相大白是不存在的,只要一件事,有两个人以上参与,就永远没有真正的真相大白机会。这是由于人与人的沟通,不是直接沟通,而是间接沟通之故。没有一个人可以知道另一个人的真正思想,所以,也就没有真正的真相大白这回事。所以,如果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类的历史,都是在一种若干程度上必然有虚假成分在内的情形下进行的话,这种说法,可以成立。人类一直有追求真相的执著,但是天性又无法追求得到忽然发现这种情形十分悲哀,类如夸父追日。卫斯理(倪匡)一九八九年六月二十二日【第一章】先看一段新闻,刊在一九八九年三月十九日的香港《明报》上。(一九八九年三月十九日,对我来说,是一个极重要的日子。许多许多莫名其妙的事加在一起,形成了一桩蠢事,蠢事又像滚雪球一样,愈滚愈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大雪球”忽然爆了开来,爆得如此猛烈,身在其中,根本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感觉如同世界末日一样。)(上一段括弧中的文字,看得不是很懂?不要紧,那件事我不打算记述出来,也和这个故事以及以前的和以后的故事,完全无关。)新闻如下:百慕达三角有奇闻发现海葬死者复生文件证明六十三年前死于癌症(本报百慕达航讯)百慕达三角发生过许多神秘和不可思议的事,据说,最近又出现了一宗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一艘巴拿马渔船在百慕达三角附近发现了一名“死而复生”的男子。渔船于二月廿六日在百慕达以南七十五哩发现一个白色帆布袋,打开时竟是一个活生生的男子。据船长表示,该男子自称米高﹒维尔斯﹒基恩,并说自己六十三年前已死于癌症,但对死后一切已很模糊。后来他被送往百慕达医院,然后又转送苏黎世精神病研究中心,企图找出他“死而复生”的原因。百慕达医院的赞臣医生说,死亡证上的名字和指模确实与被救的基恩相同,他说“不要问我为何能复生,这问题有待比我更聪明的人解答。”资料显示,基恩在一九一八年移居百慕达、一九二三年患癌,要求死后海葬。一九二六年三月廿四日妻子执行了他的意愿,把他裹在帆布袋中,抛下百慕达南的海里。大家刚看完了我记述的题为《错手》的故事,当然一定记得航运业钜子哈山,在百慕达附近的海面上捞起了一个外形看似冻肉柜一样的大箱子,箱子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来,竟然是百年之前,中国上海小刀会的一个重要人物!若是那一则新闻早发布三个月,自然人人都以为《错手》这个故事,是由那则新闻得来的灵感了,因为两者之间,的确颇多相同之处。但当然完全不同,《错手》故事中那个小刀会头目的情形,要复杂得多了。百慕达附近的海域,素有“神秘海域”或“魔鬼海域”之称,有许多怪事在那里发生过,每一宗怪事,都可以化为一个故事。好了,不说那个复活了的,还是说哈山、白老大、白素、戈壁沙漠和我的事当我想起那个小刀会的头目刘恨生是一个极重要的人物,不能让他再度消失之际,便追出去,却再也没有了他的踪影。工厂中有人说看到他走出工厂去,我一直追到工厂的大门口,这家工厂的保卫工作做得十分严密,要进进出出,并不容易。可是由于来的时候,是我带他来的,所以,门岗在他离去的时候,没有加以阻拦!一出了厂,道路四通八达,谁能知道他到甚么地方去了?我在工厂大门口,怅然呆了半晌,想到这个神秘之极的人物,可能再也不会出现时,心中更是不自在。多少年来,神秘莫测的事情,不管经历了多么艰苦的过程,总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而加今,刘根生这家伙,要是从此不再出现,那么,他的遭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就永远是一个迷团了!虽然他人走了,还留下了那个古怪之极的容器,可是又给他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取走了动力的来源一辆最先进的坦克车,如果没有燃料动力,也就只是一堆废铁。那容器可能有上万种作用,但是没有了动力,也就只是废物了。我一面想著,一面回到了厂房之中,听到哈山和白老大这一对老朋友,又在争吵。用的仍然是上海话。另一边。戈壁沙漠却在那容器的旁边,在研究讨论。他们讨论的事,我十分感兴趣,所以不理会哈山和白老大的争吵,我也来到了那容器的旁边。被刘根生取走的动力来源是什么,无从得知。很可能那小小的装置之中,是地球人还不大懂得使用的新能源。问题是,原装的能源被取走了,是不是可以用别为来替代?只要找到了替代的能源,这个古怪容器的许多作用,就一样可以发挥。刘根生说过,这容器能起许多作用,匪夷所思,至少已经知道了其中一项作用,是能把人化为亿万分子,然后再复元哈山由于是在“休息”状态之中起了这项变化的,所以他对于“化身亿万”,一点感觉也没有,但如果人在清醒状态之中,化身亿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定要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单是这一点,也足以令人心痒难熬,明知危险之极,也要去试一试,诚如白老大所说:要是没有冒险精神,人类何来进步?而能源代替,也不是什么难做得到的事,当汽油缺乏的时候,酒精,甚至木炭,都会被用来替代,一样可以使汽车行驶。戈壁的建议十分好他大声叫:“两位老人家,请听我讲一句话。”哈山和白老大瞪了他一眼,居然住了口,这令戈壁也很感意外,所以他立即抓紧机会说话:“我……我们认为,若要继续研究这个容器,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这个工厂更适当的地方。”哈山的脸色很难看:“什么意思?这东西是我的。”沙漠忙解释:“没有人想要你的东西,只是放在这里研究。”哈山显然不同意,可是他还没有开口,白老大已不客气地道:“算了,研究那怪容器,是他们的专长,我和你另外有事情要做。”我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白老大和哈山正在争吵,可是并没有留意他们争吵的内容,这时白老大这样说,我才知道了另有行动计划,所以我向他们望了过去,白老大一扬手:“这个刘根生,既然是当年小刀会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总有点记留下来,我们去查历史文件,查看有关小刀会的一切资料,总可以找出一点线索来。哈山对白老大的计划十分同意:“这叫`兜笃将军'法,希望可以弄清楚这人的来龙去脉。”我听得他们这样说,忍不住要开声,可是白素已轻轻用胳臂肘撞了我一下,当然她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我要说的是,小刀会留下来的资料不多,又过去了那么多年,只怕想在文件中找刘根生,会徒劳无功!白素不让我说出来,自然也有她的理由,两位老人家难得意见一致,而且兴高采烈,就让他们去忙一场好了,何必去扫他们的兴。所以我立时改口:“刘根生一从容器中出来,就说有要紧的事,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到了一次上海,不知他在上海要办什么事。”哈山和白老大都感兴趣,哈山道:“小刀会全盛时期,根据地就在上海,他回上海,是去寻根去了。”白老大皱著眉:“都过去一百年了,还有什么根可寻?当时的人,现在还在的,怕只有他一人了,那时,你我都不曾出世,现在你我也已经变成老妖了。”哈山眯著眼:“难说得很,反正你我都决定到上海去搜集资料,顺便查访一下他在上海的行为,也是好的。”戈壁沙漠骇然道:“他……是一个一百多年前的人,哪来的旅行证件,怎么能要来就来,要去就去?”白老大瞧了他一眼,大有不屑回答之势,我怕他们发窘,就道:“刘根生一定大有奇遇,不能把他当作普通人看待。”戈壁沙漠仍然不住摇头,觉得事情十分不可思议。白老大和哈山,又来到了容器之前,看了一会,白老大道:“我感到睡得很沉,你们看起来怎么样?”白素道:“就像熟睡一样。”白老大感到可惜:“要是刘很生迟一点来,我可能化身亿万,那不知是什么滋味?”哈山一挥手:“什么滋味也没有,根本不知道曾发生过这样的事。”白老大点头:“一有眉目,就通知我们。”他在这样说的时候,指了指我和白素。戈壁沙漠没有答应。哈山神情虽然不是很愿意,但是想到可以和童年好友旧地重游,也大是兴奋,这东西放在工厂研究,也就变成了一件小事了。当下,我们四人告别了工厂,到了哈山的别墅之中。一路之上,两位老人家大谈当年上海的掌故和生活的情形,白老大曾身为七帮八会的大龙头,对于帮会的活动,自然了如指掌。他说:“小刀会以前干海盗的勾当,忽然在上海崛起,几乎连过程都没有,势力就大到几乎可以和官兵作对,公然造反。后来,又忽然失败,连渣都没有了,过程十分神秘,我早就想好好去研究一下,这次好了,可以趁机了却这宗心愿。唉,年纪大了,要做的事,也只好随机缘,做得哪件是哪件,要是全想做,哪有这么长的命!他忽然伤感起来,我和白素自然不敢搭腔,哈山随著感叹了片刻。在哈山别墅住了两天,两位老人家仍然意见不合。哈山要大张旗鼓地去,理由是:在那地方,能不能享受特权,十分重要。他若以世界著名的航运业钜子身分,带著那艘船,驶进吴淞口,把船泊在外滩,那自然风光之至,想做什么都可以了。而白老大却赞成“微服私访”,理由是两个人年纪都那么大了,绝无时间做没意思的事,悄悄进去办事,时间宝贵,不应该浪费。他们一直在争论,我对白素说:“不管他们怎么去,这件事,总算告一个段落了。我们”白素伸了一个懒腰:“我们该回去了!”我轻轻抱了她一下。第二天,我们就回来了,温宝裕一知道我们回来,就和胡说一起找上门来,他嚷叫著:“究意情形怎样?我听了之后,还得立刻打电话到瑞士给良辰美景,她们等著听答案。”我把经过情形一说,温宝裕顿足:“不该放走了那小刀会的头目。”我苦笑:“谁不知道?可是他的行动快,当时又混乱之极,一下子就不见了他。”温宝裕侧著头:“他若是没有那容器中装置的帮助,也能在时间、空间中自由来去,那就找不到他了。”温宝裕的话,令我心中一动,刘根生不靠装置,未必有能力在时间和空间中自由来去,但那又怎样?世界之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温宝裕这时,取出了一页剪报来,报上刊载著一开始就介绍了的那段新闻,他又道:“那容器捞起来的海域有点古怪,可以派人去那里探查一下。”别看温宝裕有时胡思乱想,但有时的提议也很好。反正哈山手下有的是船,派几艘出去,日夜在发现那怪容器的海域搜索,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一想到这点,我立时打电话到哈山的别墅,可是管家的回答是:“主人和白老先生在八小时之前就离开了。”我吸了一口气,他们已经走了,看来是白老大的意见占了上风,他们“微服私访”,并非大张旗鼓。我对于他们两人的上海之行,一点也不寄什么希望,估量他们不几天就会败兴而返,到时再向哈山提议在海上搜索不迟。温宝裕却对小刀会的事大感兴趣,嚷叫著:“上海这个大城市,居然还叫一个帮会占据过,真是稀奇稀奇又稀奇,我怎么不知道会有一个帮会叫小刀会?”他这句话说得有点得意忘形了,我冷冷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何只是小刀会!”温宝裕倒也识趣,他知道我的这句话,简直无可辩驳,所以就立刻转换了话题:“刘根生一出来之后,立刻回上海去……”我一挥手,不想和他讨论下去了,所以我道:“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到过上海,只是推测大有可能,这家伙十分可恶,什么也不肯说。在他的神情上,我看出他像是并未达到目的这种事讨论到这里为止,好不好?”我以为这样一说,温宝裕和胡说两人,必然会同意,谁知道连一向不爱说话的胡说,也和温宝裕一起叫了起来:“当然不可以。”我闷哼了一声,瞪著他们,温宝裕扬起手来:“从来也没有一个卫斯理故事,是有头无尾的。”我想了一想,事实倒确实如此,可是刘根生一走,找不出他来,事情就不会有进展就算找到了他,他什么也不肯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令他吐露秘密。我不以为哈山和白老大到上海去会有什么收获,也不相信戈壁沙漠可以找到动力的替代品。整件事,没有一条路可以走通,使我感到十分厌恶,因此也破天荒有了想放弃的念头。我冷笑地道:“就让这件事破一个例如何?”胡说和温宝裕互望了一眼,大摇其头,温宝裕甚至还故意气我:“你想放弃,我们找原振侠医生商量去,他一定有兴趣追查下去。”白素这时柔声插言:“也不一定每个故事都要有水落石出的结局。”温宝裕沉声道:“好故事就一定有。”白素笑道;“《雪山飞狐》的故事不好吗?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和飞狐胡斐比武,胡斐那一刀终究会不会砍下去,就是千古之谜。”小宝翻著眼:“记得有一位金学专家说,这是作者故弄玄虚,这个故事始终不完整。”胡说忽发奇想,双手挥动,要大家都注意听他的话:“如果在比武过程中,忽然有一股力量,使得时间就此僵凝,或者就在那一个特定的时间之中,时间失去了作用,一切都变成静止,而这种情形,又恰好发生在胡斐的那一刀将砍之际,那会怎样?”温室裕对各种各样古怪的假设,有著天然的适应力,胡说讲得十分复杂,我才会过意来,小宝已拍著手叫:“好设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要这种情形不变胡斐的这一刀,也就永远砍不下去,不是他不想砍,是砍也动不了。”我闷哼了一声:“在这样的情形下,人还会有思想吗?”温宝裕忽然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神情骇然:“要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人还有思想,那太可怕了,一直僵在那里,八百年,动也不能动,那比死亡可怕多了!”小宝说话夸张,表情十足,我斥道:“真有这种情形,当然思想也会静止,什么都不知道。”温室裕向我望来,虽然他没有开口,可是神情显然在问:“凭什么说得那么肯定?”他的这种神情,十分可恶,我脱口道:“在那容器中,哈山就是处于休息状态之中,被分解成了分子,他却一点不知道。”我在说的时候,不过是随便举一个例子,而目,这例子仓促拈来,也有点似是而非。可是话一说出口,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发出了“啊”的一声低呼声,我们同时想到了十分重要的一点。胡说刚才假设了一种情形,在这种情形之下,时间突然消失时间本来就看不见摸不著,十分抽像,似乎用不上“消失”这样的形容词,但是时间既然是一种存在的现象,自然也可以消失。或者说,在这种情形下,时间不再存在,时间停顿了,时间不再运作了,意思都是一样的。这里,又有一个十分矛盾的情形出现,由于人根本不知道那种情形是什么样的,在那种情形下,一切都静止了,也只是一种设想。但如果在这种情形下,一切都静止,而不处于这个情形下的特定空间之内,时间仍然在进行,那么情形又会怎么样呢?哈山、我、白老大,都曾进入那个容器,在那容器之中,处于静止状态,是不是按下了那几个制钮之后在那个容器之内,时间就消失,因而造成了胡说所假设的那种特殊环境?我们四人同时想到的是:就算不是百分之百符合这个假设,至少也是一种相类似的情形。那样说来,在那容器之中,不论多久都一样,因为在那容器之中,没有时间,那是一个没有时间的环境!那么,刘根生是一个百年之前的古人,也就十分容易接受,如果他一直在这容器之中,或者经年累月在容器之中,时间也就对他起不了作用了。无意之中,有了这样的一个假设,而这个假设又和刘根生的谜团有关,这都令得我们很兴奋。温宝裕挥著手:“那个小刀会的头目,可能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得了那容器,靠那容器,他才活了那么久,那容器是长寿之宝。”胡说反驳:“一点也不宝,你想想,时间不存在,人就在静止状态之中,那和死了有什么不同?”温宝裕道:“当然大大不同,死了不会醒,他可以随时预校醒来的时间;而且那容器还不知道有多少其他作用,唉!唉!唉!”他说到这里,连唉三产,一副心痒难熬的神情,呆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那东西,比陈长青的那幢屋子,还要好玩,好玩得多了。”我问哼了一声:“做人要知足。”小宝踱来踱去:“要是戈壁沙漠可以找出替代的动力来,那就好了。”我冷笑几几下,未表态。整件事,有了这样的假设,固然令人振奋,但是,对整件事的进展,一点用处也没有。使人处于静止状态、时间消失(假定),只不过是那容器的作用之一,另一项已知的作用,是可以把人分解为亿万分子,那又是一种什么作用?什么力量?单是这两项功能,也无法作出完全的假设,若加上许多作用,更是复杂,地球上再优秀的科学家,在这个容器之前,只怕也如同穴居人在一具大型电脑之前一洋,根本无法理解。温宝裕忽然又一拍大腿:“这东西在我们手里,要是研究不出一个名堂来,真是枉然为人也。”我瞪了他一眼,“从现在起,你什么也不做,专门去研究,只怕到头发白了,还是什么也研究不出。”这句话,温宝裕倒十分接受,或许是他生性懒,根本不想花时间去研究,所以他又道:“能把那个小刀会的头目找出来就好了。”他说出这种废话来,我更懒得去理睬他,不过我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刘根生得以长命,得以有许多能力,全靠这个容器中的种种装置,若是离开了容器,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懂得武功的普通人,可是他走得如此之急,只是卸了动力装置,是不是他有什么极重要的事,非要他赶著去处理不可呢?事情看来,愈来愈扑朔迷离,才作出了一个可接受的假设,接著而来的问题,却又多了许多。温宝裕和胡说又商量了一些什么,发表了一些什么,我都没有注意,只听得他最后大声说:“我猜刘根生一定又到上海去了,他的老巢穴在上海,他主要待办的事,自然也在上海。”过了一会,他又道:“要是哈山和白老爷子凑巧能在上海遇到他,那就好了。”我冷冷地道:“上海有超过一干万人口。”温宝裕道:“他们双方都为同一目的而去,遇到的机会就很大。”这小子,这句话倒说得大有道理。哈山和白老大去找小刀会的资料,若是刘根生也想找当年的文件,在图书馆或档案馆中相遇的可能性,自然大大提高。上海还有些古旧的建筑物,和小刀会的活动有关,被列为古迹,若是他们都去看了,自然也有机会相见。温宝裕见一句话令我暗暗点头,更是得意:“那动力装置,不知重不重?我看他不全带了它到处旅行,说不定就顺手埋藏在工厂的附近……”他说到这里,手舞足蹈;大是欢喜:“叫戈壁沙漠派几辆探测车出去,可能会大有收获!”我也同意温宝裕的想法,所以心中才暗暗吃惊,刘根生一定是为了怕有人乱按制钮,才拆走了动力装置的,他曾屡次告诫,说会闯祸,要是真找到了动力装置,落在温宝裕他们手中,只怕就要天下大乱!不过我也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制止他去通知戈壁沙漠温宝裕和白老大有很多相似之处,要做一件事的时候,不怎么去考虑后果、这一老一少两人,十分投契,原因也在于此。看温宝裕这时的情形,像是已经找到了被刘根生带走的动力装置一样,我也懒得理他。事情讨论到这里,很难有进一步的发展,温宝裕又作了许多天马行空的假设,可是我们三个人,没有一个对他的说法点头,他自己觉得有点泄气,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又高兴起来这正是他性格的可爱之处,永远不会让沮丧占据太多的时间。他又指手划脚地道:“至少我们可以假设在那容器之中,可以制造出一个时间停顿的环境来!使得人的生命,可以分段进行!”温宝裕在这里,又创造了一个新的名词;“生命的分段进行”。他所创的这个名词,倒也十分生动,很能具体说明这种怪异的现象。以刘根生为例,如果一百年前,在他二十岁那年,他有了怪遭遇,进入了那容器之内,时间对他来说,停顿了,而外面已过了二十年,他从容器中出来,仍然是二十岁。然后,他在离开容器之后,又在正常的情形之下,生活了两年,那么,他是二十二岁。他又进了那容器,再处在时间顿的状况之下,而外面又过了二十年……如此类推,他每隔二十年,离开容器,活动两年,那么,一百年对他的生命来说,只是十年。刘根生看来像三十岁左右,他的生命,就是“生命的分段进行”。自然,他的分段生命,不一定是二十年,也可以是三十年、十年,或一百年一个整段。总之,当他置身于那个容器中的时候,他的生命,处于暂停的状态之中。这种情形,怪异之极,我们四个人将这种情形想了一想之后,各自的神情,都相当古怪,而且,显然同时想到了一个相当接近的情形,四个人同时开口:“那好比”白素先停口,我和胡说也停了口,温宝裕照例一开口就无法停止,所以接下来的话,就由他说下去:“那好比一盒九十分种的录音带,每播上九分种,就按下暂停制,暂停三十分钟,然后再播九分钟,又暂停三十分钟,那么,等录音带播完,录音带的播出时间,仍然是九十分钟,可是时间已过了三百三十分钟!”胡说的脸色十分白,当然是由于他想到这种“生命分段进行法”的极大伸缩性的缘故:“理论上如果成立的话,一个人的生命,岂不是可以延长到”我吸了一口气,补充了他未曾说完的:“可以延长到无限期,一千年。一万年,五万年……”胡说不由自主,身子颤动了一下,孤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从容器中出来的是小刀会头目,那不算稀奇,从容器中出来的也有可能是八十岁才遇文王的姜太公!”那么多古人可以说,他何以偏偏捡了这位姜先生,不得而知,当然是由于那时大家的思绪十分紊乱,随便捡了一个古人来说,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可是胡说举出了姜太公来,又引起了温宝裕的联想力来了:“最好是哪吒!”温宝裕十分喜欢哪吒这个神话人物,常常羡慕他可以切肉还母,切骨还父,了结了血肉之躯,从此自由自在,再也不必受父母所生肉体的束缚,荷叶化身之后,用温宝裕的话说:“进入了生命的高级形态,以灵魂为主的生命形式,拼弃了百无一是的臭皮囊!”(中国传统的神话故事,想像力丰富无比的极多,哪吒故事,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我怕他再列举他喜欢的古人,那么真没完没了,所以我忙道:“当然刘根生就是以这种方式,跨越了一百年时间的。”白素直到这时,才得以发表意见;“照情形看来,刘根生在时间停顿的环境中相当久,其间,他离开容器时,可能又有别的奇遇。”我们向她望去,白素解释:“那容器有许多功用,他曾对哈山说,哈山太老了,不够时间学,可知他曾花了不少时间,学习使用那容器!”白素的假设,又提出了新问题来了:那时,这容器是在什么地方?他从什么人处学会使用这容器的功能?【第二章】我和白素互望,神情有点苦涩,提出了一个可接受的假设,并没能使事情有进一步的发展,而是产生了更多的疑问!各人都有沉默了片刻,都在设想著刘根生第一次见到那容器的情形。我的设想是,不论刘恨生是在什么地方见到那容器的,一个一百年前上海小刀会的头目,在太西洋上见到了那容器的可能性,虽然小之又小,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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